第112章 张宁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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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宗城外的流民营飘起炊烟时,张宁正在给伤兵换药。她腕间的七星镯碰响陶罐,药汤表面泛起涟漪,倒映着远处正在操练的黄巾降卒——这些人本该被坑杀,此刻却在刘贤的陌刀卫监视下学习耕种。

张姑娘觉得这粟种如何?刘贤突然出现在药棚外,指尖捏着的谷粒饱满发亮。他玄铁甲上还沾着昨日斩杀张梁时的血痂,靴底碾碎的却是广宗城墙的夯土。

张宁的银针在伤兵肩头微微停顿。她能听见三里外未寒的尸骨在哭嚎,那些被陌刀劈碎的黄巾力士里,有三个是看着她长大的叔伯。药罐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殿下是要把这些种子,种在二十万黄巾尸骨上么?

刘贤突然抓起把混着血水的泥土,粟粒从指缝漏进土中:张角若肯把《太平经》里的农事篇早些拿出来,这些种子本该种在冀州良田里。他靴尖踢开块碎石,露出底下半截竹简——正是她父亲亲笔写的苍天已死。

流民营突然骚动,赵云的白马踏破晨曦而来。马鞍旁挂着颗头颅,散乱的白发间还能看见太平道黄巾。张燕残部在邺城劫粮,斩首三百。赵云的声音像铁器刮过青石,目光扫过张宁颤抖的指尖。

刘贤却蹲下身,用染血的陌刀在地上勾画:广宗城防图有七处暗门,张姑娘觉得我该用哪条道运送粮草?刀尖划过西门水渠时,张宁看见他左手虎口结痂的齿痕——那是三日前生擒她时,被她咬伤的印记。

暮色降临时,张宁端着药盏穿过流民营。二十座新挖的窑洞飘出粟香,她看见断臂的老兵在教孩童绑扎拒马桩,瘸腿的妇人用纺车织就陌刀卫的旗号。七星镯突然被草茎勾住,低头看见泥地里埋着半片龟甲——太平道祭坛的卜具残片。

张祭酒别来无恙?阴影里转出个跛脚汉子,破衣下隐约可见胸口虎头刺青。张宁的银针已抵住他咽喉,却听见对方低笑:天公将军托梦说,有人忘了地公将军怎么死的。

药盏坠地碎裂的脆响中,跛脚汉子塞来卷牛皮。张宁展开时嗅到熟悉的腥甜——这是用守宫血写的密信,只有太平道大医能解。信中说刘贤在广宗城头架起了三百架三弓床弩,射程足以覆盖流民营。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张宁站在新建的瞭望塔上。她看着刘贤亲自给降卒分发粟粥,磁石甲吸附的箭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怀中牛皮滚烫如烙铁,上面绘制的城防图缺了东南角——那里正是刘贤白日用陌刀勾画的水渠。

张姑娘可需火折子?徐庶的声音惊落她袖中银针。这位总爱披着星象图的谋士,此刻手里提着盏走马灯,灯面绘制的正是广宗城防全图。

张宁突然夺过灯笼掷向夜空。火光照亮的瞬间,她看见流民营外围闪过数道黑影——那些本该死在邺城的张燕旧部,此刻正在搬运裹着油布的条状物。

是猛火油。徐庶踩灭坠落的火星,张燕想烧了粮仓,逼降卒哗变。他忽然指向西门水渠,但若有人提前把暗门封死,这些火油就只能烧着自己人。

五更天的晨雾里,张宁的药筐多了捆艾草。她在水渠石缝间放下三根银针时,听见城墙传来机括转动声——刘贤的三弓床弩正在调整射角,弩箭对准的却是流民营外的荒原。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张燕的残部从荒原冲出。他们举着的火把却引燃了提前泼洒的猛火油,惨叫声中,张宁看见徐庶在城头挥动令旗。本该运送粮草的暗道涌出陌刀卫,将纵火者逼入布满铁蒺藜的陷坑。

张姑娘的艾草放得及时。刘贤突然出现在配药房,手中把玩着那捆多出来的艾草。草叶间缠着的丝线泛着朱砂色,正是绘制城防图的秘药。

张宁的银针匣突然翻落,七十二根银针在地上排成北斗状。刘贤的陌刀却在此刻劈开窗棂,刀风惊起她藏在梁上的信鸽。鸽脚绑着的牛皮展开,赫然是篡改过的城防图——东南水渠被标注成粮道,实际却是死亡陷阱。

这份厚礼,该送给张燕。刘贤将牛皮系回鸽脚,顺便告诉你的太平道兄弟,明日辰时,我会打开西门运尸。他转身时抛来枚药丸,这是解药,你给那跛脚汉子下的毒,该发作了。

暮色中的流民营飘起招魂幡时,张宁在新建的义学里找到了跛脚汉子。这人正教孩童诵读《急就篇》,胸口虎头刺青被粗布遮得严实。她将解药混进晚膳的粟粥,忽然听见城墙传来号角——刘陌刀卫正押送降卒修补城墙,每个人的饭食里都添了二钱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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