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城郊的农具坊飘着松脂焦香,张扈赤膊抡锤敲打新铸的犁铧时,突然嗅到桐油味里混着硫磺气息。淬火池的水面映出库房梁上黑影晃动,他佯装弯腰拾柴,铁钳猛然掷向房梁——铁器撞击声惊得夜枭扑棱棱飞起,三支带火的箭矢却已扎进草料堆。
走水了!巡夜匠徒的铜锣刚敲两下,喉管就被弩箭贯穿。二十个黑衣死士踹翻淬火池,滚烫的铁水流向粮仓,却在触到青砖地面时爆出蓝火——砖缝里预埋的硝石遇热即燃。
刘贤策马冲进浓烟时,左衽布衣沾满草灰。他抓起把未燃尽的麦秸,指尖捻开焦黑处露出太原王氏的粮印:好个焚仓嫁祸!抬脚踢翻水缸,水面浮起层油花——竟是士族窖藏十年的松脂油。
禀殿下,第七坊风箱管被割断!墨衡的白须燎去半截,仍死死护着刚组装的播种机,这些贼人专挑耧车枢纽下手...
话音未落,西北库房传来木料断裂声。刘贤踹开焦糊的橡木门,见六个死士正用洛阳铲掘地——地下三尺埋着墨宫新制的齿轮模具。他抄起半截犁头掷去,锋刃削断两人脚筋,转身时却被硫磺粉迷了眼。
使君小心!张扈的铁链横扫而过,绞住刺向刘贤后心的短剑。链头暗藏的倒钩扯出剑柄镶嵌的蓝田玉——正是王氏宗祠祭器的碎片。
五更梆响,火场余烬里检出二十三具焦尸。刘贤蹲身剥开尸体右手虎口的老茧:使洛阳铲的该有茧在掌心。他忽然扯开尸体裤管,小腿肌肉虬结如猎户——并州流民绝无这般体格。
查三个月内匠营记档。荀彧抖开被熏黑的《考工簿》,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丙字坊名录,凡领过松脂、硝石者......朱笔突然停在某个名字上——王稷,这个月领硫磺七斤,却在火起前日告假归乡。
城西槐树林里,二十辆牛车正在刨坑。车夫掀开草席,露出成捆的耧车轴承。树梢突然亮起火把,赵云的白毦枪挑飞为首者的斗笠——赫然是王氏旁支子弟王昶。
使君早料尔等要毁尸灭迹!张辽的陌刀劈开车辕,铁制构件滚落时,月光照亮阴刻的甲三编号——这是刘贤上月推行的农具溯源码。
州牧府地窖架起十二口油锅,刘贤将王氏田契一张张浸入沸油。羊皮遇热浮现暗纹,竟勾勒出冀州山川地形图。徐庶用银针挑开夹层,抖出卷泛黄的绢书——记录着王氏与袁绍约定的分赃比例:农具坊归袁,墨宫图纸归王。
该收网了。刘贤把玩着从火场捡的齿轮,齿缝里卡着半片指甲盖大的金箔——这是王氏匠铺特制的押印标记。
卯时三刻,九原城门落下千斤闸。专利司官吏手持《匠籍册》挨户搜查,凡工具无阴刻编号者,当场熔作铁水。西市当铺掌柜跪地求饶时,典当簿上甲三字样的耧车零件,正指向王氏别院地窖。
使君明鉴!王凌之侄王晖被拖出酒肆时,锦袍上还沾着歌姬的胭脂,那些兵器是袁绍......
刘贤的环首刀已斩断其发冠,刀刃挑开里衣,露出胸口火焰纹身——与火场死尸如出一辙。二十口铡刀在菜市口排开时,十三颗王氏嫡系头颅滚进特制的熔铁炉,沸腾的铁水表面浮起族徽金箔,渐渐扭曲成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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