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山古道上的马蹄印渗着血水,刘贤指尖摩挲着半截断裂的玉圭,这是三日前从西凉快马送来的——圭身阴刻的受命于天四字,正与长安密探描述的传国玉玺缺口吻合。荀彧将炭笔重重划过羊皮舆图,墨迹沿渭水蜿蜒出狰狞裂痕:李傕昨夜焚毁霸陵驿,天子銮驾已失踪十二时辰。
马腾的羌骑到何处了?刘贤突然掰碎玉圭,碎屑撒向沙盘上的陈仓道。碎玉碰撞声中,徐庶拨动地动仪的铜蟾蜍,蟾口含着的铜珠滚向西北方位:距郿坞还有八十里,但李傕在五丈原埋了伏兵。
烛火忽明忽暗,赵云的白毦枪在地面投出游龙般的影子。他正用并州特产的磁石粉涂抹甲胄,这种混了硫磺的粉末遇火不燃,却能让铁甲在夜色中不反光:末将愿带三十死士走子午谷,当年护送少帝出京时走过这条秘道。
秘道出口有李傕的炼铁坊。刘贤将半块虎符按在赵云掌心,符身纹路与玉圭断口严丝合缝,马腾次子马休正在坊中为质,这是撬开郿坞的钥匙。
五更时分,渭水漂来七具浮尸。赵云蹲在芦苇丛中,看着尸体手腕处的刺青——那是西凉死士特有的狼头标记。他忽然用枪尖挑开尸体的发髻,藏在内层的绢布浸水后显出字迹:未时三刻,运尸车进郿坞。
烈日炙烤着郿坞东门的铁闸,三十辆粪车在吊桥前排出恶臭长龙。赵云抹了把脸上的污血,这身从炼铁坊抢来的奴隶装束还冒着焦糊味。当守卫掀开他推的粪车草席时,暗格里的白毦兵猛然暴起,淬毒的弩箭洞穿门闩机括。
马休在铸剑池!被挟持的监工刚开口,咽喉就被飞来的铁钳洞穿。赵云踹翻熔炉,飞溅的铁水在青砖地面烙出逃生路线。铸剑池底传来锁链声响,披发跣足的马休正被铁链拴在千斤闸转盘上——这机关连着郿坞所有城门。
子夜暴雨冲刷着郿坞箭楼,刘贤站在三十里外的烽燧台,看着东南天际腾起的绿色狼烟。那是墨宫特制的硫磺烽火,遇水反而燃得更旺。荀彧突然指向渭水,二十艘蒙冲舰正逆流而上,船头飘扬的却是李傕的旌旗。
周瑜的东风来了。刘贤将半枚玉圭抛给徐庶。河面忽起狂风,蒙冲舰的帆索齐齐断裂,藏在船舱的桐油遇水自燃——这是三日前江东商队遗落的货物。
郿坞地牢深处,刘协攥着半块硬饼的手指突然顿住。甬道尽头传来熟悉的环首刀破空声,那是王越当年教他的招式。当赵云劈开牢门时,小皇帝正用玉玺在墙上刻着并州牧府的暗记——正是刘贤当年护送少帝时教他的密符。
陛下,该回家了。赵云扯下披风裹住少年天子,布角绣着的麦穗纹在火把下泛金。他们钻出密道时,马腾的羌骑正与李傕追兵杀作一团,而渭水上的火光已映红半边天际。
五更鸡鸣,刘贤在潼关外三十里接到銮驾。刘协忽然掀开车帘,将玉玺按进并州军新筑的官道:皇兄看这路面,比未央宫的金砖还平整。他的锦靴碾过青石板间的麦壳灰——这是并州匠营用陈粮特制的粘合剂。
荀彧在此时捧出《迁都疏》,绢帛上的并州山河图墨迹未干。刘贤却将奏疏投入炼铁炉:陛下当坐镇长安。他指向潼关外新栽的榆树林,这些树苗取自邺城袁府,来日长成,正好给陛下造龙舟。
残月西沉时,郿坞的余烬里检出半截焦黑的《西凉志》。刘贤用剑尖挑起书页,灰烬中浮现李傕与韩遂往来的密语。赵云的白毦枪突然指向西北——那里正有狼烟冲天而起,是马腾在催要许诺的三千具并州钢甲。
该给西凉送份谢礼了。刘贤擦亮火折,将密信残片凑近焰心。火光中,扶风马氏的印鉴渐渐扭曲,最终化作沙盘上一枚小小的玄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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