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粮仓的陶瓦在暴雨中噼啪作响,甘宁抹去脸上混合着硫磺粉的雨水,指尖摩挲着粮仓檐角的青铜螭吻——这镇火神兽的嘴里,正塞着他三日前埋入的硝石包。远处闪电劈开夜幕,他趁机甩出钩索,铁爪卡住仓顶通风口的瞬间,雷声恰好掩盖了瓦片碎裂声。
换岗!巡夜校尉的呵斥被狂风撕碎。甘宁倒悬在梁上,看着二十名守军缩进避雨的角楼,他们脚下堆积的干草正渗出油光——那是墨宫特制的猛火油,遇水反而黏着更紧。他轻吹鹧鸪哨,潜伏在排水渠里的死士立即点燃浸油的麻绳,火蛇顺着沟槽窜向七十二座仓廪。
袁绍最宠爱的谋士审配突然惊醒,他嗅到风里夹杂的焦糊味,正要呼喊时,窗外炸开的惊雷震得案头《河北赋税册》散落一地。书页间飘落的不是竹简,而是并州特产的麻纸,遇热浮现出粮仓构造图——三日前刘贤不慎遗落在袁军境内的舆图,此刻正化作催命符。
救火!审配赤脚冲进雨幕,却见粮仓穹顶的青铜导雷针泛着诡异蓝光。这些本该避雷的铜柱,此刻正将天雷引向仓内堆积的麦垛——甘宁早用磁石粉替换了避雷针的铸铁底座。当第七道闪电劈中主仓时,混在麦粒间的硫磺粉轰然爆燃,火龙顺着通风道吞噬整片仓区。
麴义带着先登死士撞开西门时,靴底突然打滑——不知谁在青砖上涂了层鱼油。他们眼睁睁看着燃烧的麦粒从崩裂的仓顶倾泻,金黄的瀑布瞬间化作火河,裹着爆裂的豆荚在街巷间横冲直撞。有士卒试图用盾牌拍打火苗,却发现铠甲缝隙里早被撒入磷粉。
是墨宫的琉璃镜!郭图指着粮仓残骸尖叫。那些镶嵌在墙面的镇邪铜镜,实则是墨宫特制的凸透镜,此刻正将残余火势聚焦成炽白光斑。袁绍最器重的冀州精粟在光斑中碳化崩解,腾起的烟柱里竟浮现出并州陌刀阵的幻影——这是混入硝石的粮仓涂料遇热产生的蜃景。
五更时分,邺水漂满焦黑的麦壳。甘宁蹲在浮尸堆里,将半块未燃尽的竹简塞入鱼腹。简上秋收在即的字迹被河水泡涨时,下游渔民捞起怪鱼的传闻已传遍河北。当袁绍看到竹简背面的代汉者当涂高谶语时,手中玉杯轰然炸裂——这正是他当年授意刻在传国玉玺上的篡位密文。
主公!并州军送来三千石陈粮!传令兵捧着带血的麻袋跪地。袁绍抓起把粟米正要掷向使者,突然发现米粒间嵌着微雕木牍——刻着他与匈奴交易军马的密约。麻袋轰然爆开,混在粮食里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散,这些并州特产的抗旱作物,转眼就在邺城焦土上扎根吐绿。
荀彧在黄河渡口展开最新绘制的《灾异录》,将邺城粮烬与半年前宛城谏屠的星象连线。墨宫匠师正用烧融的青铜螭吻铸造耕犁,犁头阴刻的《屯田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对岸的冀州流民望见这般景象,竟将袁军征粮队绑上祭坛,用邺城灰烬在额头画出汉字图腾。
当最后一座粮仓的残垣被改造成水车基座时,甘宁的艨艟已悄然驶入巢湖。船底暗舱里,三百坛邺城烈酒正散发着焦麦香气——这是最好的火攻引信,而江东的粮仓,还飘着稻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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