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残破的铜雀台前,三十辆牛车碾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甄俨跪在阶前,身后十二名族老抬着的鎏金箱笼里,甄宓的玉簪正随着车辙颠簸轻响。刘贤的玄色靴尖停在第三级台阶,阴影恰好笼罩少女低垂的脖颈——那里系着袁绍赐婚时的九璜玉佩。
甄氏愿献半数家资,换使君保我族中妇孺。甄俨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裂缝处,暗红的血渍渗入袁氏家徽的刻痕,小女通晓《九章算术》,可助使君理清河北钱粮。
刘贤突然抽出佩剑挑开箱笼,蜀锦包裹的账簿哗啦散落。他拾起本浸透火油的《冀州赋税册》,在甄宓惊惶的注视下撕开封皮,露出夹层里墨宫特制的防水绢布——正是袁军各郡粮仓的暗道图。
明日辰时,让你家商队押送这批兵器去白马。剑尖划过少女苍白的脸颊,在袁绍赐婚文书上戳出窟窿,三百车邺城精铁,换甄氏执掌黄河漕运。
五更鼓响,黎阳渡口的漕船挂起玄底金纹的甄字旗。甘宁踹开舱底暗格,露出码放整齐的环首刀,刀柄阴刻的袁字被硫磺烧灼成汉字。他抓起把冀州特产的赤豆撒向河面,豆粒间混着的磁石粉让曹军斥候的罗盘齐齐失灵。
禀使君,太原王氏送来血书!徐庶展开的素帛上,十三枚士族印鉴围成滴血的圈,他们指责使君让妇人执掌军需,坏了高祖定下的规矩。
刘贤正在调试新制的铜壶滴漏,闻言将计时用的玉圭掷向沙盘。玉圭精准插入官渡位置,惊得荀彧手中炭笔折断:高祖时可有这等漕船?他指向窗外正在卸货的楼船,船板缝隙填充的鱼胶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甄氏改良的榫卯结构,抵得上三千民夫。
邺水西岸突然传来骚动。二十名甄氏伙计被士族私兵围在码头,他们护着的木箱里不是兵器,而是并州特制的标准量器。王昶的佩剑劈开箱盖时,青铜方斗上的汉德永昌铭文刺痛了士族眼睛——这是要断他们大斗进小斗出的财路!
使君!甄宓提着裙裾奔上城楼,手中算盘珠子撞出清响,妾身核算过,若按新制统一度量,河北粮税可增三成...
三成?刘贤突然将算盘按在箭垛,抬手射断百步外的商旗。旗杆轰然倒下,露出后面藏着的私盐车,光是琅琊诸葛氏这半月偷运的盐,就够十万大军吃半年!他扯过甄宓的披帛擦拭弓弦,明日开始,漕船改用墨宫特制的铅封,熔了重铸的商贾——弓弦铮鸣,远处私盐车应声炸裂,就如此盐!
暮色降临时,甄氏别院的地窖堆满士族送来的贺礼。刘贤掀开漆盒,腐臭的羊皮里裹着带毒的玉璧,盒底暗格却藏着冀州各郡的田契。甄宓的银钗突然刺穿羊皮,沾着毒液的钗尖在烛火下泛绿:使君,这是颍川陈氏的家传淬毒法。
正好给新铸的钱币防伪。刘贤将毒液滴入融化的铜汁,翻滚的金属液面浮现出士族暗记。当第一批汉德通宝压着太原王氏的徽纹出炉时,邺城市集突然爆出传闻:摸过私铸钱的人,掌心会浮现贪字黑斑。
月圆之夜,甄俨在祖祠前焚毁九鼎纹样的祭器。火焰中噼啪炸响的青铜碎片上,袁氏家徽正被汉字纹路覆盖。十二位族老吞下墨宫特制的哑药时,黄河上漂来三百具浮尸——都是试图劫持漕船的士族死士,尸体怀中的密信却写着对袁绍的效忠誓言。
明日开漕。刘贤将甄宓的玉簪插在沙盘上的官渡位置,告诉曹操,想要那二十船粮草,就用荀彧先生当年修订的《屯田法》来换。他忽然掰断簪头的珍珠,露出里面微型罗盘,甄氏的船队,该学会看真正的星辰了。
五更梆子敲响时,邺水两岸亮起万家灯火。百姓们举着新领的标准量器涌向市集,刻着甄字的青铜权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士族门阀的马车在城外汇成黑潮,却不敢逾越那道由墨宫弩车划出的生死线——线上洒满并州钢渣,在朝阳下如血河般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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