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的官道上,数百辆牛车载着新铸的农具缓缓而行。刘贤策马行在队伍最前,看着远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草棚,晨雾中隐约传来婴孩啼哭与犬吠交织的声响——这是从兖州逃难而来的第五批流民,他们用树枝在官道旁搭起窝棚,像藤蔓般沿着城墙蔓延了三里有余。
主公,昨日又有三千七百口入城。徐庶策马上前,手中竹简记载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按您教的正字计数法,青壮占四成,老弱妇孺六成。
刘贤接过竹简,指尖抚过用炭笔标注的井田制草图。这是他在竹简背面绘制的分地方案:每户授田三十亩,其中二十亩为口分田,十亩为永业田。忽然,道旁窜出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死死抱住刘贤的马蹄:大人赏口饭吃!
张辽的环首刀刚要出鞘,刘贤已翻身下马。他从怀中掏出块粟米饼,掰成两半:吃慢些,当心噎着。少年狼吞虎咽时,刘贤注意到他腰间别着半截刻刀:识字?
俺爹是颍川刻碑匠...少年噎得直捶胸口,突然剧烈咳嗽,吐出混着血丝的饼渣。刘贤瞳孔微缩,这分明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胃腑出血,他解下腰间羊皮水囊:小口喝,去城南粥棚找穿灰袍的医工,就说刘季玉让你来的。
徐庶在旁疾书:主公,是否按前日议定的流民三策行事?他指的是编户授田三年免税匠籍优待。刘贤望着窝棚间攒动的人头,突然抽出佩剑砍断道旁荆棘:今日起,凡入洛阳流民,皆到玄武门登记造册!
辰时三刻,玄武门前已排起长龙。二十名文吏坐在新制的曲辕犁旁——这是刘贤命人拆了五架耕犁改造成的桌案。流民们盯着木简上鲜红的户字印章,几个兖州口音的汉子低声嘀咕:莫不是要抓壮丁?
肃静!张辽横刀立于城楼,声如洪钟:凡登记入籍者,男丁授田三十亩,免三年赋税;工匠另计工分,可按分换盐铁!话音未落,人群炸开锅。老铁匠王三挤到最前,颤巍巍举起豁口的铁凿:大人,俺会打锄头
锄头算甚!后方突然挤出个独眼汉子,亮出腰间皮囊中的木工器具:某能造楼船龙骨!徐庶眼睛一亮,这正是刘贤叮嘱要重点招揽的船匠。他挥动令旗,两名亲卫立刻将独眼汉子引至特别通道,那里摆着刘贤设计的水排模型——这是改良后的水力鼓风机,正缺懂得榫卯结构的匠人。
日头西斜时,登记簿已垒起三尺高。刘贤蹲在临时搭建的粥棚里,看着医工用艾草为流民针灸。突然,城南传来骚动,三十多个冀州流民挥舞农具冲向粮仓,口中高喊:官府骗人!根本领不到粮种!
是袁绍的细作。徐庶低声道:今晨截获的密信显示,冀州牧悬赏百金破坏新政。刘贤冷笑,抓起袋麦种大步流星走向闹事者。张辽刚要阻拦,却见主公径直穿过刀戟林立的卫队。
想要粮种?刘贤突然将布袋摔在地上,金黄的麦粒滚落在泥土中。闹事者愣住之际,他俯身抓起把麦种:这是并州寒麦,耐旱抗虫,亩产两石半。手指捻开麦壳,露出饱满的胚芽:但某只发给愿亲手播种之人!
人群陷入死寂。突然,先前领过粟米饼的少年挤出人群,扑通跪地:俺愿种!俺爹说颍川田土比这麦种金贵,都叫袁术的兵马踏平了...这话像火星溅入油锅,流民们纷纷跪倒,几个闹事者见状,悄然后退遁入暮色。
次日清晨,洛阳城郊的荒地上出现奇景:数千流民以麻绳丈量土地,每三十亩插根竹竿为界。刘贤发明的流水造册法正在运作:识字者登记名册,善算者测量田亩,老农指导青壮挖沟渠。徐庶捧着新制的鱼鳞图册感叹:主公这以工代赈的法子,比单纯放粮高明十倍。
但麻烦接踵而至。第三日傍晚,张辽押着个浑身是血的里正闯进行营:主公,城西豪强崔氏驱赶分田流民,说那些是崔家祭田!刘贤盯着里正衣襟上的血手印——正是他设计的验传印章——突然抽出佩剑斩断案角:传令!凡阻挠分田者,田产充公,家主戍边!
当夜,崔氏坞堡燃起冲天火光。高顺率陷阵营破门时,在谷仓中发现万石陈粮,麻袋上还印着董字——正是董卓旧部私藏的军粮。刘贤当即将半数粮食分给流民,余者充作常平仓储备。
七日后,洛阳太学门前张贴出新制的《户律》:凡入籍流民,男子十五以上授田,女子可继承永业田;三年免税期满,按三十税一纳粮。最引人注目的是末条:匠籍子嗣可入官学,考绩优异者授官。
布告张贴时,刘贤正在城南视察新垦的农田。他看着流民用改良曲辕犁翻出黑土,突然对徐庶道:该给这犁起个名号。徐庶会意,提笔在木柄刻下光和犁三字。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融进这片新翻的沃土里。
暮色中,一骑快马自潼关飞驰而来。信使滚鞍下马,呈上盖着急字火漆的竹筒——那是荀彧从许昌发来的密报:曹操以流民充屯田兵,日耕夜训,疑似效仿主公新政。刘贤将密报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苗映亮他嘴角的笑意:传令各郡,明日开始统计妇孺,该办织造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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