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犁破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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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河两岸的冻土在晨光里泛着铁青色,刘贤的鹿皮靴碾过新翻的土垄,靴底沾着的硫磺粉在薄霜上拖出蛇形痕迹。徐庶弯腰拾起半截木柄,断裂处露出的鲜卑狼图腾正与三日前截获的匈奴祭器纹路重叠,羊血浸染的纹路在寒气中凝成暗紫色。

昨夜又毁了三架官犁。张辽的环首刀挑开冻土,刀刃刮出半片带字的甲胄残片——这是袁绍部将韩猛亲兵的护心镜,流民说是天罚,可这甲片上的冀州官印还没磨干净。

刘贤的指尖在木柄断茬处摩挲,突然发力掰开夹层,掉落的铜制机簧带着草原特有的松脂味:好个天罚!他抬脚踹向身旁的并州犁,铁制犁头深深扎进土里,翻起的黑土中赫然露出半截锈蚀的环首刀——刀柄缠着的麻绳正是军械监特供。

马蹄声自北面骤起,三十余骑流民举着钉耙冲来。为首的独眼汉子挥舞着改制农具,耙齿上淬火的寒光与虎豹骑的破甲锥如出一辙:狗官夺我们活路,今日掀了这吃人的铁犁!

徐庶突然甩出袖中算筹,铜钱大小的筹子精准打中流民坐骑的眼眶。马匹惊嘶人立时,张辽的亲兵已呈雁翎阵包抄,狼骑制式的绊马索在冻土上绷成死亡罗网。

验犁!刘贤突然暴喝,赤兔马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冻土下的暗渠。冰碴飞溅处,五架私铸的并州犁暴露在晨光下,犁头倒钩处刻意加厚的铁棱,分明是冲阵用的破城槌改制。

流民堆里突然冲出个跛脚老农,手中耒耜裹着虎豹骑的废甲:侯爷的官犁一日犁田三十亩,却要我们拿祖坟地来换!他掀开草垛,二十具饿殍的指甲缝里嵌着黑石脂——这正是并州军械监炼铁的下脚料。

刘贤的剑鞘突然扫过官犁木柄,暗藏的机簧弹射而出,带着硫磺味的硝石粉洒在冻土上。徐庶适时抛出火折,爆燃的火焰在空中勾勒出阴山矿脉图,图中标注的私矿位置,正与各世家地契上的荒地严丝合扣。

好个圈地术!刘贤剑指东南,那里新立的界碑突然被地下水冲垮,碑下暗渠里漂浮的,竟是军械监上月失窃的淬火油桶。张辽的坐骑突然人立长嘶,铁掌踏碎冰面,露出渠底用鲜卑文字刻的界桩——正是借水遁运来的草原界石。

暮色降临时,浑河上游漂来五十具浮尸,皆是被毒粟蚀穿脏腑的私铸贩子。他们腰间铜牌暗藏机关,拧开后掉出的羊皮卷,详述着如何用误差犁范毁坏田垄。刘贤将铜牌投入熔炉,青烟中浮现出袁尚的私印:好个官渡粮道的暗桩!

五更鼓响,三百虎豹骑突袭阴山牧场。张辽坐骑的铁掌踏碎私铸坊暗哨,马蹄印里嵌着的硫磺颗粒,正是刘贤故意掺入官铸犁头的标记。鲜卑商队满载并州犁的牛车尚未出关,车轴便因铁齿过利而断裂,暴露了夹层中的冀州布防图——那图上朱砂标记的渡口,正与袁绍屯田军的粮道重合。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私铸坊迷雾时,刘贤正将修正的犁范浸入马血。犁头遇血显纹,并州官造四字暗藏倒钩——这是用南匈奴祭刀熔铸的防伪印记。徐庶在城头悬挂审配的断戟,戟尖还勾着半截火折——三日前这火折险些点燃官仓,此刻却在朔风中燃成农政新令的烽火。黄河对岸的袁绍大营,正为崩裂的犁头发岀绝望哀鸣,而官渡之战的硝烟,已从犁齿的毫厘之差中悄然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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