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混着铁器相撞的脆响,刘贤的鹿皮靴碾过刺史府门前散落的青铜渣,靴底沾着的硫磺粉在晨雾里泛着幽蓝。徐庶疾步追来,手中竹简裹着三枚刀币——刀身薄如蝉翼,齐法化的法字已磨成模糊的刀纹,这是私铸坊流出的第七批薄刃钱。
粮仓的粟米只够兑付半月。徐庶话音未落,西市方向突然爆出骚乱。三百流民举着开裂的陶罐冲击官仓,罐口漏出的粟米竟掺着黑石脂粉末——这是军械监炼铁的废料,此刻却成了压秤的毒物。
刘贤突然挥鞭抽向鼓风炉残骸,火星在空中凝成刀币形状:传令!即日起刀币兑粮,须验三官印!他身后的亲兵抬出十口包铜木箱,箱中青铜母范在晨光下泛着血锈——这是昨夜从鲜卑商队截获的叠铸模具,范面刀纹故意偏移三毫,足以让私铸钱混入市面。
流民堆里挤出个跛脚老匠,手中铁锤刻着袁绍部将文丑的徽记:侯爷的兑付令,比董卓小钱还狠!他高举的薄刃钱突然崩裂,露出内芯的铅胎——这正是袁绍控制冀州时私铸的伎俩。张辽的环首刀劈开人群,刀锋挑飞老匠的皮袄,内衬缝着的竟是曹操屯田军的粮袋残片。
好个一石三鸟!刘贤靴底碾碎铅胎,硫磺味混着粟香刺鼻。他抓起一把毒粟撒向火堆,爆燃的火焰在空中拼出黄河漕运图——三日前截获的运粮船,舱底暗格藏着的不是铜锭,而是刻错刀纹的母范。
徐庶突然吹响鹰笛,城头旗语变幻。潜伏在流民中的狼骑暗桩暴起发难,将混在人群里的私铸匠按进淬火池。池水沸腾的刹那,二十架改装水车从街角冲出,车斗倾泻的却不是河水,而是混着铁屑的官铸刀币——每枚刀环暗藏倒刺,与母范缺口严丝合扣。
验印!刘贤的剑尖刺入母范,青铜碎屑簌簌而落。老匠突然暴起,牛角刀劈向官仓铜锁,刀刃却在触及锁芯时崩裂——锁芯浇铸时掺了匈奴黑石脂,遇刃即爆。硫磺烟散去时,仓中粟袋豁口处露出的,竟是混着硝石的陈年黍米。
暮色染红城垣时,黄河渡口漂来五十具浮尸,皆是被毒粟蚀穿胃囊的私铸贩子。他们腰间铜牌暗藏机关,拧开后掉出的羊皮卷,详述着如何用误差模具扰乱刀币。刘贤将铜牌投入熔炉,青烟中浮现出袁绍幕僚审配的私印:好个官渡之战的先锋!
五更鼓响,三百虎豹骑突袭阴山矿脉。张辽的坐骑铁掌踏碎私矿暗哨,马蹄印里嵌着的硫磺颗粒,正是刘贤故意掺入官铸刀币的标记。鲜卑商队满载薄刃钱的牛车尚未出关,车轴便因铅芯过重而断裂,暴露了夹层中的兖州布防图——那图上朱砂标记的渡口,正与曹操屯田军的粮道重合。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私矿迷雾时,刘贤正将修正的母范浸入马血。刀纹遇血显形,齐法化三字暗藏倒钩——这是用匈奴祭刀熔铸的防伪印记。徐庶在城头悬挂文丑的断戟,戟尖还勾着半截火折——三日前这火折险些点燃官仓,此刻却在朔风中燃成货币新政的烽火。黄河对岸的袁绍大营,正为脆裂的刀币发出绝望哀鸣,而官渡之战的硝烟,已从刀纹的毫厘之差中悄然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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