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百口莫辩。他的失明在这一刻成为了最致命的弱点。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被对方刻意曲解为狡辩。他能感觉到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能听到各种惊疑、鄙夷、幸灾乐祸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抓到了一个偷窥女学员洗澡的变态!”
“谁啊?这么大胆子?”
“听说是…那个瞎子夜瞳?”
“他?他怎么可能…但他确实在这里被抓住了…”
夜瞳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个声音…之前引导他过来的声音,还有现在起哄的声音,他能分辨出,其中就有博里克的跟班!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阵清雅的香风袭来。
“让开!”一个清冷而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
夜瞳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袛园。
他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能闻到她身上刚沐浴完的水汽和独特的香气。她似乎是匆忙间披了件浴衣,或者刚整理好衣物就赶了出来。
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静了一下。
夜瞳没有抬头,也无法抬头。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袛园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愤怒、以及…深深的羞耻。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被当场抓住、被指控为偷窥狂的、狼狈不堪的瞎眼青年。
他能感觉到袛园停在了他面前,带着水汽的浴衣布料摩擦声清晰可闻。那一瞬间,夜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宁愿面对萨卡斯基的鄙夷,宁愿承受教官的质疑,也不愿在此情此景下,被袛园这样“看见”。
“袛园…你…”一个负责看守的杂役结结巴巴地开口,似乎想解释什么。
“怎么回事?”袛园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夜瞳,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义愤填膺或幸灾乐祸的面孔,眉头紧紧皱起。
“报告袛园小姐!”那个粗哑的声音抢着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正义”的亢奋,“我们抓到了这个偷窥狂!他鬼鬼祟祟地在女浴场外面,被我们当场抓获!”
“偷窥狂?”袛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目光再次射向夜瞳,“夜瞳…是你?”
夜瞳紧咬着牙关,没有回答。他能解释什么?说自己是被陷害的?谁会信?尤其是在“受害者”本人面前。他能感觉到袛园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穿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我…”夜瞳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我只是路过…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够了!”一个看似领头的看守粗暴地打断了他,“事到如今还想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人,那人立刻从旁边的草丛里捡起一件东西——那是夜瞳训练时用来擦汗的毛巾!
夜瞳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这是栽赃!他的毛巾怎么会在这里?肯定是之前那个引导他的声音,或者这些抓住他的人,趁乱丢在这里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领头的看守得意地看着夜瞳(的方向)。
袛园看着那条毛巾,又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夜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愤怒、羞耻、困惑…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她了解夜瞳,知道他平日里的坚韧和自律,她很难相信他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但…证据似乎摆在眼前,而且是在这种令人难堪的情况下被发现。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的是他干的?”
“连袛园小姐都惊动了…”
“这下他彻底完蛋了…”
夜瞳放弃了辩解。在精心布置的陷阱和“铁证”面前,任何话语都是徒劳的。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感受着周围射来的各种目光,感受着袛园那复杂而最终变得冰冷的视线。
“把他带走!交给纪律部门处理!”领头的看守大声下令,仿佛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任务。
夜瞳被粗暴地从地上拽起,双手反剪在身后,被押送着离开。他经过袛园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袛园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眼神复杂地望着夜瞳消失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浴衣的边缘。
海军内部的审问室阴暗而压抑。冰冷的墙壁似乎能吸收掉所有的声音和希望。
夜瞳安静地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双手被海楼石手铐锁住——这是标准程序,即使他们不认为一个瞎子有多大威胁。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和消毒水的味道,能听到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呵斥声和哭泣声。
审问开始了。过程简单得近乎潦草。
几个穿着制服、表情冷漠的军官坐在他对面,其中一人正是之前那个构陷他的领头看守,此刻他正以“证人”的身份,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如何在浴场外“抓获”鬼祟徘徊的夜瞳。
“我亲眼看见他贴在墙边,行为极其可疑!”
“我们上前盘问,他还想狡辩逃跑!”
“在他附近,我们还找到了他的个人物品!”那条被当作“物证”的毛巾被呈了上来。
另一个被收买的杂役也哆哆嗦嗦地出来作证,声称当晚看到夜瞳一个人朝着女浴场的方向走去,行迹“非常诡异”。
博里克和他那个谄媚的跟班则作为“提供线索者”,讲述了他们如何“无意中”发现夜瞳行踪可疑,并“出于对女学员安全的关心”而通知了看守人员。他们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引导,将一切都指向夜瞳蓄意偷窥。
轮到夜瞳辩解时,他坚持自己是无辜的。
“我没有偷窥。我是被引导过去的。”夜瞳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听到了有人故意在错误的方向指路,然后听到了栽赃的呼喊声。”
“引导?谁引导你?证据呢?”主审的军官面无表情地问。
“我听到了声音,但我看不见是谁。”夜瞳解释道,“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陷阱。”
“感觉?陷阱?”军官嗤笑一声,“夜瞳学员,这里是海军审问室,不是让你发挥想象力的地方。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你所谓的‘感觉’和‘听到声音’,能证明什么?”
“我的感知能力很强,我能分辨出…”
“够了!”军官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的感知能力强,所以就能随意接近女浴场?甚至可能利用这种能力进行偷窥?这反而更证明了你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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