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通闻言却有些疑惑道:“你不是更喜欢纹梅的那支簪子吗?怎的要买吊菊的这支呢?”
“因为……”李小乖笑了笑,“当簪子用来髻发的时候自己是看不见的呀!所以此时师父的喜好倒显得更重要了一些,再说……这支吊菊的步摇簪子小乖也很喜欢啊!”
“有些道理……”李玄通被说服了,“那我们便买这支吊菊的步摇簪子吧。”
狄想闻言点了点头,懒散道:“爹!他们买了一支簪子,你过来看看。”
红狐妖族老板闻言连忙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柜台,待他来到这里后,狄想便扭头回到角落,继续捧起书籍阅读了起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红狐妖族老板见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对眼前的师徒二人笑脸相迎道:“两位客官,你们选好了是吗?”
李玄通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取过李小乖手中吊菊的步摇簪子,将其送到了红狐妖族老板的面前,道:“选好了,就是我手中的这一支簪子。”
“原来是这支簪子啊!”红狐妖族男子看见黑衣青年手中的簪子笑了笑,“客官好眼光!这支步摇簪子名为青菊,寓意为金秋未至,情窦初开,还乡易季,故人难遇……嘿嘿!客官,只需浅浅的……十两银子,就能将这支簪子带回家!”
本来前面还好好的,可当花裙少女听到“十两银子”后小脸却蓦然发白,然后连忙伸手拉住了面前的黑衣青年,神色惨然道:“师父!让小乖再挑另一个吧!”
“这是怎么了小乖?”李玄通见状有些不解,明明刚才还很喜欢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卦呢?
“这个簪子……寓意不太好,小乖不喜欢……总之……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李小乖说完便对李玄通展开了生拉硬拽的猛烈攻势,势要将他带出这家店铺。
红狐妖族老板见状连忙出言相劝,在他一番急头白脸地劝阻下,李小乖仍然带着李玄通离开了蓬莱玉石馆。
“到底发生怎么了小乖?”离开玉石馆之后,李玄通不由得心生疑惑。
李小乖闻言嘟了嘟嘴,解释道:“那……那支簪子太贵了,小乖觉得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可是今天是小乖的生辰啊?”李玄通觉得这笔钱还是有必要花销的,毕竟钱可以再挣,有些东西错过了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李小乖闻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师父,你知道吗?光是一两银子就足够小乖一人花销四、五个月呢!”
“四……四、五个月!真的假的?”李玄通闻言瞬间哑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了!”李小乖理所当然道,她掰起手指头数道:“小乖早上吃一个馒头,只需要一文钱,中午吃一顿有两道素菜的餐食只需要四文钱,晚上吃一碗清汤面只需要三文钱,加起来一共是……八文钱!”
“所以莫说十两银子,光是一两银子就足够小乖吃好久好久了!”李小乖嫣然一笑。
李玄通闻言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读过的那本《红松长谈》中,几乎所有的江湖人物在菜馆里吃完饭后都是撂一锭银子到桌上,然后对店小二霸气地说不用找了……
虽然他下山之后才发现那个场景基本上都是夸张出来的,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两纹银居然足够支持一个普通人生活四、五个月之久。
“原来如此,多谢小乖的教诲……这一次,是师父错了……”李玄通对李小乖拱手一拜,若不是她对自己道出实情,自己恐怕会一直认为一两银子只是小钱。
李玄通的这一番举动令李小乖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变得腼腆了起来,她连忙摆了摆手,羞赧道:“这、这没什么的!”
李玄通见状笑了笑,道:“在修行上我或许能够称得上是小乖的师父,然而在生活上,我却自愧不如,看来今后,我也要想小乖多作学习了!”
“师父你说得小乖都不好意思了……”李小乖语气扭捏,双手也不知何处安放。
李玄通也知晓了李小乖的心意,最后看了一眼蓬莱玉石馆门上的牌匾,随即说道:“小乖,我们去他处逛一逛吧。”
李小乖闻言嫣然一笑,道:“好!小乖想吃冬瓜糖!”
李玄通揉了揉李小乖的小脑袋,眼神宠溺道:“嗯!给你买!”
“小乖谢谢师父!”
“小乖才是我的师父!”
“才不要!小乖只想做师父的大弟子!”
“好,从今往后小乖都是我的大弟子了!”
“嗯!小乖一定不辱师门名誉!”
“……”
离开这座商楼后,李玄通便带着李小乖四处闲逛,于地下商街之中寻找起了冬瓜糖的踪迹。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没有见过的新鲜事物便会一同驻足观望,如同先前被路边的蘑菇吸引那般,脸上皆是天真浪漫的表情。
“哇!师父你快看!”李小乖蓦然指向了一处露天的摊位惊喜道。
李玄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表情惊讶道:“哇!那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来到了那处露天的摊位前,摊位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动物面具,就连商贩老板也戴着一张白色的狗面具,他看着光顾在摊位前的二人,连忙用笑声相迎道:“两位客官随便看!这些都是目前最好卖的面具!抢手得很嘞!汪!”
李小乖见状不由得笑了笑,道:“老板你好幽默啊!”
“嘿嘿!客官尽管看!瞧见合适的可以待在脸上试试!不收钱!”商贩老板和气道。
“好!”李小乖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不浅,随即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过摊位上的面具,认真地物色了起来。
忽然,李小乖眼前一亮,从中捧起了一张红狐半面,将其高高地举过头顶,笑容惊喜道:“哇!师父!你看这个面具!好像是红狐狸啊!”
李玄通见状笑了笑,道:“嗯!小乖不妨戴上试试,我觉得很适合你!”
“好!”李小乖闻言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红狐半面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牵过绳索在脑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期间少女曼妙的身段在天光石的照耀下完全的展露了出来,惹得旁人想入非非。
李玄通见状心里有鬼,连忙羞赧地别过头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师父!你快看小乖!”不多时,花裙少女雀跃的声音将李玄通拉了回来。
红狐半面为活泼的花裙少女沾染上了一层妩媚的气息,李玄通见状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兴道:“这面具果然很适合小乖!”
李小乖闻言嘴角溢出一丝甜甜的笑意,随后她又回身从摊位上捧起一张灰狼半面,将其举到了李玄通的面前,嫣然一笑道:“那……师父也来戴一个!”
“好。”李玄通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李小乖手中的灰狼半面,将其扣在了面目上,接着牵过绳索正要系上绳结时,李小乖见状连忙殷勤地跑到了他的背后。
“师父!让小乖来帮你!”李小乖没等李玄通说话,便自然地接过了李玄通手中的绳索,然后踮起脚,耐心的在他脑后系上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师父好了!快让小乖看看!”李小乖系好后迫不及待地饶到了李玄通的面前,随即歪着头打量了起来,惊讶道:“哇!师父这样看起来真的好俊啊!”
李玄通被夸得有一些不好意思,随即向一旁的摊贩老板腼腆道:“老、老板,这两张面具多少钱?”
戴着白狗面具的老板闻言笑了笑,伸出五根手指道:“只需要五十文钱!”
“好!”李玄通说完便掏了铜钱,当场支付给了摊贩老板五十枚铜钱。
白狗面具老板见状心头一喜,连忙接过那五十枚铜钱,笑道:“好嘞!客官慢走啊!”
李玄通付完钱后,便带着李小乖继续游玩了起来,这时两人却蓦然发现了第二层地下商街的通道,随即便相视一笑,好奇地携手走了进去。
在这里,李玄通与李小乖蓦然发现了新的蘑菇,虽然他们在第一层的确见识到了不少的蘑菇,但在第二层中的蘑菇中,有不少都散发着奇异的蓝纹光彩。
但这些发光的蘑菇周围无一例外的都设有一张告示,上面写着“不可采摘”的字样,经过一番询问后得知,这些蘑菇其实都是普通的蘑菇,但上面却长满了一种会发光的苔藓,这些苔藓都是官家花大价钱弄的,轻易不可采摘,若被发现则会面临非常严厉的处罚。
这一番说辞吓得李小乖每每看见这些会发光的蘑菇都会绕着道行走,轻易不敢招惹,甚至还提醒李玄通不可以不小心踩到了。
经过闲逛,李玄通得知这第二层地下商街与第一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允许有客栈和民宿的存在。
经过问询得知,原来这青丘一共有三道墙,将青丘分了外城、内城与王城。外城只建设有一层地下商街,其中的商楼隶属于官家本家;而内城则有三层地下商街,第一层同样隶属于官家,但第二层乃至第三层的商楼便允许获得资格的妖民进行买卖,人族不可买卖商楼。
而王城之下则建设有五层地下商街,其中的木楼则全部隶属于官家所有,几乎全是亲族高官的封地,进入其中的行人都要接受严厉的审查,轻易不得出入。
而李玄通与李小乖正是闲逛到了内城的范围,这才出现了一处第二层地下商街的通道。
第二层地下商街的行人数目虽然比不上第一层地下商街,但这些行人中妖族的数量明显的增加了不少,而这一层的商品无疑也要更加昂贵。
李玄通甚至还看见了有妖族牵着一条铁链用以奴役人族的场景,李小乖虽然变作了妖族的模样,但她的骨子里把还是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当她看见这一幕后,心中只有无尽的怜悯。
而且李小乖曾经是卖身婢女,比李玄通更懂得自由的难能可贵,所以也更能与其产生共情。
这些人族在妖族的奴役下吃力地用担子搬运着煤矿,一步一步地将其运送到指定的商楼之中,每当他们速度慢下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妖族便会将皮鞭无情地鞭挞在他们的赤裸的背上,在那里留下一条条触目心惊的血痕。
李小乖见状心不由得收紧,连忙抓紧了李玄通的臂弯,依偎在了他的身旁,生怕他离开了自己。
“别怕,有我在呢!”李玄通见状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李小乖见状重重的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嗯!师父会保护好小乖的!”
然而这时,周围不少的红狐妖族也注意到了这对关系紧密的小鸳鸯,其中三位摸样轻挑的红狐妖族见状竟结伴而出,径直走到了黑衣青年与李小乖的面前。
其中身穿白衣的红狐妖族男子捏住自己的下巴,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眼前一亮,而后嘴角轻蔑道:“人耳朵?难怪不得,原来是个半妖啊”
花裙少女闻言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后挪了两步,躲到了黑衣青年的身后。
“哈哈哈!你们看这小女娃怕了!”白衣妖狐男子见状指着黑衣青年身后的花裙少女,不由得嘲笑道。
他身旁的两位青衣青年与灰衣闻言也连忙跟着言语了两句。
“呸!真是不要脸!居然给一个人族当了婆娘!”
“不愧是下贱的杂妖魅子!”
“滚回上面去小杂种!这里不欢迎你!”
“对!快滚!”
“你们看她不会是要被我们给吓哭了吧!哈哈哈!”
李玄通闻言脸色阴沉,正打算上前去教训他们一顿的时候,李小乖却连忙用手抓住了他的腕子,轻声劝说道:“师父不要冲动!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还是快些上去吧!”
“只不过是一些脏话而已,小乖不在意这些的!”
李玄通闻言最后还是选择松开了自己的拳头,放弃了报复对方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道:“小乖,我们走吧……”
“嗯嗯!”李小乖闻言连忙拉着李玄通逃向了离这里最近的通道。
找茬的三人见状哪里肯如此轻易地放二人离开,连忙追上去将他们前后包围了起来。白衣青年见状轻蔑地笑了笑,道:“想走?我让你们走了吗?”
“对!我们没让你们走!”
“想走就要留下点儿东西!”
李玄通算是看透了,找茬的这三个人明显是看自己二人好欺负才追了上来,所以遇到麻烦不能一味地忍让,否则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让开!”李玄通的脸色骤然变冷。
“哼!我们不让又如何呢?”白衣青年冷哼一声道。
李玄通闻言板着脸,当即从袖腕上连续射出两枚穿骨钉,银光一闪而过,两枚铁钉便被钉入了白衣青年的脚前,此举吓得他跳起脚来。
“不让便死!”李玄通语气冰冷。
白衣青年惊魂未定地看向了面前的黑衣青年,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长剑,他敢打赌,若是刚刚铁钉的目标是自己,他一定会看见自己久违的太奶。
看见李玄通这么不好惹,白衣青年连忙连忙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脸,道:“这位……公子,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还请公子不要计较!”
“哼!让开!”李玄通冷哼了一声。
“好好好!这边请!”白衣青年连忙点头哈腰地让开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李玄通见状这才领着李小乖从白衣青年让开的位置离开了这里,待他们二人离去后,白衣青年才换上了一副凶恶的表情,然后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我呸!臭小子装什么呀装?”
白衣青年的话音刚落,下一刻,他脚下的铁钉就径直被抽离了地面,然后飞向了还没走多远的黑衣青年,周围所有的路人见状不由得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只见黑衣青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手便抓住了那两枚铁钉,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淡风轻地将其装入了自己的袖腕之中。
众人看见这一幕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待黑衣青年带着花裙少女彻底离开了这里之后,他们才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们看了没有哇?那两根铁钉自己追上去了!”
“要你说?那个黑衣青年看起来很不好惹啊!我估计那三个显眼包估计已经是快要吓尿了!”
“你还真别说,我一个看戏的都差点儿吓尿了!”
而此时,作为当事人的白衣青年脸色早已惨白如纸,不敢想象刚刚站在老虎面前嘚瑟的竟然是自己。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白衣青年的脸色很快便由白色转变为了红色,屈辱感油然而生。
不行!我不能这样丢脸!必须要找回自己的场子!这样想着,他便在众人的非议来到了一处红色的木楼门前,上面悍然写着“巡守司”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