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谷主挥舞手中铁链径直向李玄通的头顶砸去,后者见状连忙侧身躲避,当锁链接触到地面之时,地面顿时土崩瓦解,轰然炸开,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正当这时混沌谷主又向李玄通投掷了十数根粗壮的水矛,似要将他射成筛子。
李玄通见状并不惊慌,抬起衣袖便射出了数根穿骨钉,与这些水矛轰击在了一起,将它们捣烂成了水块儿。
正当这时穷奇谷主又向李玄通的后背掷出了自己的锁链,后者早有所防备,径直侧身闪避了过去,随后便向他袭杀了过来。
穷奇谷主见状自知不敌,随即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逃离了这里,李玄通见状自然不肯放过,随即也化作一道流光追赶了上去,混沌谷主见状担心穷奇谷主不敌,随即也追了上去。
一场追逐战便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了。
三道流光彼此碰撞,看不太真切,于是在场的观客便冒雨将目光看向了场中白袍女子与饕餮谷主之间的战斗。
只见饕餮谷主抬起左手,便将短枪向白袍女子的胸口刺了出去。
白袍女子见状右眼中闪过了一道金光,下一刻她手中的长剑绕指柔便如同绳索般缠绕上了饕餮谷主手中的短枪,然后还蜿蜒向上,径直爬向了后者的手腕。
饕餮谷主见状预感不妙,连忙壁虎断尾般地丢弃了左手中的短枪。
白袍女子见状便用长剑绕指柔将饕餮谷主的短枪给卷回了手中,下一刻她右眼再次金光一闪,手中的短枪便成为了一滩铁水。
饕餮谷主这次看清楚了,方才白袍女子右眼中闪过的竟然是一个“铭”字,而后他那杆被夺走的短枪便化为了一滩铁水。
他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现在只觉得眼前的这位白狐妖族女子神秘异常,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再加上她先前挽救战局时所使用的御剑之术,他很肯定,眼前的白袍女子定然还有其他底牌。
顾不得多想,饕餮谷主随即便使出了自己的法天象地,只见他的脚下顿时亮起了一道绚丽的红色法阵。
下一刻,一条巨大的肉球便从饕餮谷主背后的地下射出,然后黏在了他的后背,再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红色蟾蜍便张开血盆大口将饕餮谷主吞吃了进去。
如此壮观的一幕自然也吸引了在场所有观客的注意,所以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怎、怎么会有人的法天象地是一只青蛙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见先前饕餮谷主脚下亮起的红光了没?那便是异兽封印!”
“异兽封印是何物?闻所未闻!”
“你可以将这异兽封印理解为一道蘸料,一旦有妖族的法天象地沾染过后便会因此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此乃绝顶强者的标志!”
“这么厉害?那要如何去获得这异兽封印呢?”
“简单来说就是一部分看血脉,一部分看实力,还有一部分看机遇。”
“哦?此话怎讲?”
“第一若是你的先祖曾经觉醒过异兽封印,那么你也会有一定的几率觉醒异兽封印;第二若是你将实力修炼到一定境界也会觉醒异兽封印;第三若是你运气好宰杀了异兽,吃了它的兽丹,便会有几率觉醒属于它的异兽封印。”
“……”
梼杌台上。
白袍女子见状右眼中金光闪过,随即便将左手中的一滩铁水给丢掷了出去,下一刻,刚出现在台上的红色蟾蜍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饕餮谷主,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滩红色的铁水便贴上了他的身形,凝固成了一圈铁环,将他束缚在了原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饕餮谷主目瞪口呆道,他当即想要用使用妖力将身上的这一圈铁环给震碎,然而下一刻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妖力不知何时居然被禁锢了。
白袍女子见状嫣然一笑,随即挥了挥手,便操纵铁环将饕餮谷主挂在了天空之中。
解决完了眼前麻烦,白袍女子便跑向了常平剑灵的位置,发现常平剑灵与梼杌谷主正打得难舍难分。
梼杌谷主自然注意到了先前饕餮谷主的异象,第是并不知晓饕餮谷主的法天象地为何会突然土崩瓦解,所以对白袍女子多有防范,此时见她向自己走了过来,随即便想要遁走,然而常平剑灵自然不会放任他离开。
白袍女子见机便招来一堆废铁,随即眼中金光一闪,这些废铁便化成了铁水,梼杌谷主见状惊恐万分却又不敢动用法天象地来对抗,于是在常平剑灵的牵制之下,梼杌谷主很快便步了饕餮谷主的后尘,沦为了空中的一盏挂灯。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使不出力量来了!”梼杌谷主痛骂道。
白袍女子自然不会与其废话,径直与常平剑灵奔赴到了李玄通所处的战场。
穷奇谷主见大势不妙,随即便动用了法天象地的能力,没想到他异兽封印之下的孔雀刚嘹叫了一声,下一刻便土崩瓦解了。
没等穷奇谷主反应过来,一圈铁环便将其束缚在了空中,难以自拔,他眼中疑惑难解道:“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为何我的法天象地无法使用!”
法天象地曾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如今面对强敌怎么能够失效呢?
混沌谷主见状想要逃走,可还没飞多远便被常平剑灵截住了逃跑的路,随后白袍女子见机便将铁环套在了他的身上,将其束缚在了半空之中。
李玄通见状抬手散去了常平剑灵,将长剑常平握入手中,然后来到了混沌谷主的面前。
混沌谷主见状急得满头大汗,连忙求饶道:“李、李玄通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李玄通却置若罔闻,端起手中的长剑常平便要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白袍女子见状连忙张开双手拦在了混沌谷主的面前,对李玄通不解道:“李玄通你为何要了结他的性命?”
李玄通见状眉头微挑,但还是解释咬着牙道:“因为他们害死了我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两个人!我对天发过誓!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否则我该如何向她们交代!”
白袍女子闻言看向了他那双浑浊的双眼,面容苦涩道:“李玄通……还记得我们分开的那一夜吗?我们因为杀人的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
“那一夜风又大又冷,可我是坏人,而你是好人……”
“可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你变成了如今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李玄通闻言低下头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白袍女子见状继续说道:“那时候你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干净得像是会发光……”
“不是……”李玄通嘴唇发白道。
白袍女子见状心疼道:“李玄通,虽然我并不知晓你与他们之间的仇怨到底有多大,但你若是杀死了他们,一定会为红峡谷的所有人招来祸端。”
“这是为何?”李玄通闻言瞳孔瞬间放大,声音冰冷。
白袍女子解释道:“李玄通你可能不了解,红峡谷没那么简单的,这里看起来是由九阴会独立管辖,但其实却是多方势力用以培养妖君的圈所。”
“你眼前这四位既是是红峡谷的四位谷主,亦是九阴会的副会长,你若是杀了他们,多方势力多年以来维持的平衡将会被彻底打破,到那时这些势力为了权位肯定会大打出手,从而招来无尽的争端,到那时,此处将沦为人间炼狱。”
“李玄通,我并没有哄骗你的理由。”
混沌谷主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李玄通,杀了我们没有好处!”
“你闭嘴!”李玄通闻言脑海中一片空白,“那我的仇呢?”
“我的仇该向谁报?”
“我的血海深仇该向谁报!”
“李玄通你不要这样……”白袍女子见状心中一疼,在她的印象中,李玄通曾是一个呆头呆脑很爱笑的少年啊!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李玄通愤怒得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他们做事就可以不用计较后果!而我行事却要处处谨慎!这是为何!”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春天死了!李小乖也死了!”
“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两个人死了!”
“她们是因为救我而死的!”
“这些债……我该向谁讨还!”
白袍女子见状噙着泪苦苦哀求道:“李玄通,你冷静一点儿好吗……”
“对对对!这位姑奶奶说得对!李玄通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做傻事!”混沌谷主讪笑着劝说道。
李玄通闻言怒火中烧,随即举起剑便要刺穿混沌谷主的喉咙,白袍女子见状连忙伸手阻拦在了混沌谷主的面前。
“让……开!”李玄通瞪着眼前的白袍女子,咬牙切齿道。
白袍女子摇了摇头,面容苦涩道:“李玄通知不知道你这一剑下去,红峡谷的秩序至少会往后倒退一百二十年!”
“对对对!秩序!秩序最重要!”混沌谷主连忙说道。
“你别说话了!”白袍女子连忙回身瞪了混沌谷主一眼,若不是他“煽风点火”,李玄通何至于如此愤怒。
混沌谷主闻言果然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又如何!”李玄通咆哮了起来,“即使与全天下为敌!我今天也一定要为春天和李小乖讨回公道!”
“让开!”
“不行!”白袍女子摇了摇头,“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李玄通见状脸色阴沉,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不!”白袍女子噙着泪道,“你若是想要杀了他们,便把我先杀了吧!”
李玄通闻言将剑尖抵在了东方穗芳的喉咙上,扭曲着脸咆哮道:“东方穗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最后警告你一次!给我……让开!”
东方穗芳见状眼底闪过了一丝决然,随即自然地阖上双眸,向李玄通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好!很好!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李玄通声嘶力竭道。
东方穗芳只觉得一阵风向自己铺面而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当她再次撑开双眼时,李玄通已然驾驭着飞剑逃离了此处。
乌云低沉,天色阴暗,瓢泼的雨水不断地拍打在李玄通的面颊上,他噙着泪水,郁结于心中的苦楚不知该说与谁听。
“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衣衫褴褛的青年仰天长啸了起来。
这时东方穗芳御驶着飞剑绕指柔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李玄通的身旁,看着他那痛苦的神色,她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于是便揪着嗓子道:“李玄通……你还好吗……”
李玄通闻言并没有看东方穗芳一眼,径直加快了脚下飞剑的速度。
东方穗芳见状神色焦急,也跟着加快了脚下飞剑的速度,然而还是被李玄通给远远地甩开了一大截,她声音焦急道:“李玄通,你等等我!”
李玄通置若罔闻,继续加快了脚下飞剑的速度,很快便甩开了跟在身后的东方穗芳。
经过半个时辰的御剑飞行,李玄通很快便回到了红松林,然后降落到了湖畔小屋的位置。
而这时天空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玄通看着那毫无生机的湖畔小屋,面如死灰地跪在了一滩脏脏的泥泞上。
他不懂李小乖为何会出现在梼杌台上……亦不懂她为何会拥有那等力量……更不懂她最后的那个笑容……
“李玄通!你这个废物!”衣衫褴褛的青年仰天长啸了一声,而后便如同行尸走肉般低下了自己的头。
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李玄通浑浑噩噩地扭过头,发现一位白袍女子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东方穗芳抿了抿唇,满脸关切道:“淋雨太多对身体不好……”
李玄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神麻木地从泥泞中站了起来,然后如同提线木偶般地走向了湖畔小屋,东方穗芳见状便跟了上去。
李玄通打开屋门,可没等东方穗芳进去,他便反手“砰”一下地关上了木门……东方穗芳不由得吃了闭门羹,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躲在了木屋那短矮的屋檐下。
她望着阴沉的天空,希望雨能够早一些停。
李玄通用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油灯,却蓦然发现桌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书名是用娟丽字迹写就的“小寻游功法”。
他翻开书的第一页,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宛如蚯蚓爬虫。
他鼻尖一酸又接着往下翻,一连十几页都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直到中间出现了诗词集录,扭曲的字迹才有所好转,再往后字迹便规矩了多了。
整本书一共只有六十几页,李玄通噙着泪很快便翻看到了最后一页,他蓦然间便愣住了,只见书本的最后一页上用娟丽又细小的字迹写就着:
“二月十三,小乖和师父一起逃离了鸿运武馆,小乖自此有了新的名字,叫做李小乖。”
“二月十四,春天姐姐在玉娘巷的小乖乖里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青稞酒真的好浓烈。”
“二月十五,师父把小寻游功法传授给了小乖,还手写了一份心得,但是他的字很丑。”
“二月十六,师父纸笔练了许多字。”
“二月十七,师父为小乖庆贺生辰,大雁和晚霞很美,飞呀飞,小乖十七岁咯!”
“二月十八,小乖学会了天干剑法,师父给小乖做了一把桃木剑,就给它取名叫勿念我吧!”
“二月十九,世上最好的师父给了小乖一个世上最温暖的家。”
“二月初九,小乖与师父第一次相遇,那晚他醉酒说了句梦话。”
“二月初十,晚上师父和小乖一起闲逛了闯儿街,套圈圈的游戏很好玩儿。”
“师父,忘了小乖吧。”
“……”
屋檐下,东方穗芳双手捧着自屋檐流淌而下的雨水,蓦然听见一道撕心裂肺般地哭声自小屋中传了出来,她试探着推了推门,发现一下子就推开了,原来是这门并没有拉上门栓。
房间昏暗,在油灯的照耀下,东方穗芳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痛哭到不能自已的青年,于是连忙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后不断伸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开口不断安慰道:“不哭……不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不知哭了多久,李玄通终于疲倦地阖上双眸,沉沉地睡在了东方穗芳的怀中。
东方穗芳拉长衣袖,小心翼翼地为怀中的孩子擦了擦面颊上黏腻的泪痕,又脱去他身上的衣衫褴褛,将他身上的雨水擦干后抱到了床榻上,最后还为他贴心地盖上了被褥。
做完这一切,东方穗芳又用李玄通身上那件破烂的衣裳擦了擦肮脏的地板,仔仔细细地将房间收拾了一番,而后便发现了桌案上的那本《小寻游功法》。
书本还保留在最后一页,她出于好奇,便凑到油灯前,浅浅地阅读了一番,许久后才将它放回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