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赤练以及他背后的九阴教,他们布置这个法阵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抢夺我手中的风灵石,可是这样就存在了一个疑点——九阴教本可以直接抢夺我手中的风灵石,因为赤练本身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当时的自己无论以任何手段都无法战胜他。
可就是在这样强大实力的支撑下,九阴教仍然准备了一个和赤练相比之下根本算不得出彩的咒鬼法阵,即使这个法阵在凡间已经称得上是大杀阵了。
而绿柚正是借助了这个咒鬼法阵的阵眼——折纸伞,在‘那个人’提前布置的情况下完成了由妖向魅的转变。从结果上看,这似乎是九阴教专门布置出来,给绿柚将其当作跳板使用的一处伏笔。
从这种情况上看,‘那个人’和九阴教貌似是站在一边的,可是从后面赤练死亡的情况上来看,‘那个人’让绿柚救我的目的完成了,而九阴教抢夺风灵石的目的则失败了,而就此分析来看,他们这两拨人又不可能处在同一阵营。
四,风灵石上的封印解除,这正是绿柚第二次彻底献祭自己为我牺牲的目的,由此我获得了风灵石的力量,最终击败了赤练,从而达成了结果二——我存活。而由结果二来看,‘我存活’并不是‘那个人’想要的直接结果,所以他想要的是其实是解开封印后的风灵石。
可是既然风灵石的封印已经解开,可为什么‘那个人’却迟迟不肯出手呢?而且从结果上看,赤练被我杀死之后,危机便解除了。也就是说‘那个人’和九阴教的目的其实都算是失败了,所以从最后的结论上来看,‘那个人’和九阴教显然是一个阵营的。
原来饶了那么一大圈,我的敌人只有九阴教一个而已……不,也不对,万一‘那个人’只是因为某种偶然情况才造成夺取风灵石失败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和九阴教一个阵营的了。这种假设不能排除。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那个人’和是九阴教之间有合作关系的。
所以说,现在和春桃交易的人很大可能还是九阴教,可他们的目的是抢夺风灵石,还是其他的什么呢?
而且最令姜夜担心的,其实还是春桃现在不堪一击的身体,她到底和他们交易了什么?才会导致她现在的局面。而且更吓人的是,就算是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情况下,春桃依然想要隐瞒这件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春桃进行此次交易的出发点或多或少和绿柚相似,也就是说‘某个人’也告诉过她,我或者悦儿将来会受到生命的威胁,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种选择,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是仍然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某个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夺取我手中的风灵石?所以说‘某个人’大概率和是九阴教有关系的。
目前的仍然存在的疑问有:
一,‘那个人’是谁?他和九阴教究竟有什么关系?
二,‘某个人’是谁,‘某个人’与春桃之间究竟做了何种交易?
三,春桃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愿意对我说出实情的?而她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才愿意与‘某个人’交易的。
四,‘那个人’和‘某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五,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个人’夺取风灵石的目的失败了?
六,‘某个人’的目的是不是夺取风灵石?
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姜夜曾听师父讲过,浩土这个世界实际上是由九个大道构成的,分别为:
天道,作为载体,承载了世间万物包括时间。
业道,使世间万物能够产生。
须臾道,令世间万物有了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灵道,又细分为活灵以及死灵两个大类,活灵能使世间万物开窍,死灵能够支持世间万物生长以及变化,变化会产生死灵的消耗,所以它属于一种能量或者说养料。
炼道,令世间万物能够生长从而产生变化。
魂道,诞生于活物之中,能够容纳活灵从而组成灵魂,灵魂唯一。
宿命道,赋予世间万物一条贯穿了过去,现在,将来的发展线,过去线和现在线不可改变,而将来线能够发生改变。
往生道,赋予了世间万物诞生的权利。
向死道,注定了世间万物会走向消亡的结局。
这九个大道构成了世界,缺一不可缺又互相关联。
而风灵石的力量又是否与这个世界的真相有关呢?或许,风灵石只是九阴教实现最终目标的一小块基石罢了。
至于世界真相,那并不在姜夜的思量之中。
苦思无果之后,姜夜便决定顺其自然了,等春桃身体恢复了之后再去问她好了。
午时至,春桃也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不久后王志寻了处菜馆,点了不少菜品,用于庆祝绿春桃大病初愈。不过四人拿起碗筷吃饭后,却无人开口,气氛显得有些阴沉。
王志耐不住寂寞道:“春桃姑娘,你身子可曾好些了?”
春桃放下碗筷,细声细语道:“谢王大哥关心,我身子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志哈哈一笑,“你可吓死王哥了!下次有什么事儿,跟王哥说!”
看着王志诙谐的动作,春桃嗤笑了一声,“好。”
这时,涂山悦为春桃夹了筷瘦肉,“春桃,你病才刚好,一定要多吃一点儿,知道吗?”
红衣裳的婢女点了点头,哑然笑道:“谢谢小姐,奴婢知道了。”
姜夜仍然埋头吃着饭菜,他一向秉承着师门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少有打破。
但这时,涂山悦却伸腿轻轻踢了姜夜一脚,事发突然,青年手中的碗都差点儿掉到了桌上,他连忙向涂山悦投去了一道疑惑加询问的目光。
小显眼包恨铁不成钢似的向青年使了使眼色,青年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春桃,顿时恍然大悟。
红衣裳的婢女似有察觉,把唇抿得紧紧的,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和瘦肉,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事发突然,姜夜有些不知所言,道:“春桃姑娘……”
红衣裳的婢女抬头来看向青年,睫毛微颤,眸中水波荡漾,似含情脉脉,又似依依惜别。
姜夜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想法,却又不得不熄灭它,任风吹散。他舔了舔嘴唇,道:“春桃姑娘想不想吃糖葫芦串?”
涂山悦闻言立即剐了姜夜一眼,刚想开口时,却惊然看见红衣裳的婢女点了点头,笑道:“嗯,想的!”
小显眼包显然也没想到春桃居然会想要吃糖葫芦串,她看向对面的青年,却发现他已经拂袖起身了。
“你现在要去买糖葫芦串吗?”小显眼包突然问。
姜夜蓦然说道:“嗯,师父说死者为大,病者次之。”
“呸呸呸!”涂山悦连忙啐了一嘴,扭头向春桃解释,“春桃你别听姜夜瞎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红衣裳婢女闻言却把脸埋进碗里,款款笑出声来。
这一幕被姜夜尽收眼底,他没有理会涂山悦的叫骂,径直走出了菜馆。其实他师父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一句“死者为大,病者次之”,这句话原本是人族中的俗语,叫“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涂山悦可能不知道,但从小出生于姜国龙岩的春桃不可能不知道的。从刚刚春桃的反应上来看,在她身上的某种交易似乎还没有完成。
于是一条计策自姜夜心中应运而生。
不多时,姜夜就买了一串糖葫芦回到了菜馆。春桃接过糖葫芦串后,笑着谢道:“劳烦姜公子了……”
姜夜摇了摇头,道:“不碍事。”
春桃惨然一笑,而后张开小嘴,吞下了一整颗包裹了金色糖衣的山楂,将其含在嘴里,细细品尝着。
红衣裳的婢女笑出泪花来,“很甜。”
“真的吗?给我尝尝?”小显眼包见春桃吃得这么开心,便凑上前去一口咬下了一整颗山楂,她贝齿轻动,刚嚼了一下整张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春桃你骗人,好酸啊!“
“小姐,那时因为你还没长到我这个年纪哩!等你长到了我这个年纪啊才会知道……糖葫芦串甜得很哩!”
“我不信!酸的就是酸的,怎么会变成甜的?”
红衣裳的婢女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只是笑,笑出了泪花来。
不多时,一行人就回到了客栈,途中姜夜提议今日天色已晚,所以待到明天再出发。其余人都没有异议,索性又约好今夜晚上出门游玩夜市,算是出征前的狂欢。
未时五刻,王志正躲在床榻上偷看禁书,他一边看一边发出贱笑。而姜夜正在屋内临摹着符篆。
当姜夜再一次被王志的笑声打断之后,他便新生好奇道:“王兄,什么书让你如此痴迷?”
王志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舔了舔嘴唇道:“《白鹿杂记》,姜老弟你看过吗?光是看着就馋死王哥了!”
“它是讲什么的?”姜夜又问。
“害!我哪里讲得出口?”王志顾不得穿鞋,他慌不择路地来到青年身边,向他摊开了书页展示,“这种书要靠看,才能看得出名堂来!”
姜夜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就歪过头去,脸红心跳了起来,“原来《白鹿杂记》是讲的竟是此等污秽之事……王兄还是拿开吧,姜某对此书不敢兴趣。”
“害!姜老弟,你现在不感兴趣,不代表日后也不感兴趣!”王志又绕到青年的另一边去,苦口婆心道:“听王哥一句劝,男人这一辈子啊是一定要看几本像《白鹿杂记》这类书籍的,比你在圣贤书里学得只多不少!”
“王兄博学,姜某佩服!”青年敷衍了一句后,便继续埋头临摹符篆了。
“害!没意思……”王志见姜夜如此不上道,顿时也没了兴致,“不看了,我出去撒泡尿。”
“嗯。”青年点了点头。
等王志回来时,发现青年仍然提着笔,却是在写着一封书信。他好奇道:“姜老弟,你这是在写信吗?”
“嗯,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姜夜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
王志闻言又问道:“别说,你这字还挺好看的。”
“王兄谬赞了。”姜夜客气道。
“害!姜老弟,你就是太死板了,不懂变通,不过和你相处几日下来,观感还是不错的。”王志坐到了青年旁边,“你这信是写给长寿公主的吗?”
姜夜摇了摇头道:“非也,我是写给悦儿的。”
“写信给糊涂蛋?她不是就在隔壁吗?直接跟她说不就好了吗?”王志面露疑惑道。
姜夜摇了摇头,道:“是这样的,不过我有其他打算,今晚便不能陪她去游夜市了。我不在的这两天,还望王兄能够护她们周全。”
王志不太明白,“等等姜老弟,你要去哪儿?”
姜夜收起毛笔后,将信纸塞入了信封中,“此行姜某要独自前往离火宗,你们就留在这里等待姜某归来即可。”
王志接过了姜夜手中的信纸,问道:“那姜老弟什么时候回来?”
姜夜略微思索了一番后,道:“少则两日,多则十日,若我十日未归的话,便不用来寻我了。”
说完,姜夜又从內襟中取出来一封信纸,交代道:“王兄,这封信你一定要收好,万不可丢失,到时候一并交与悦儿保管,切记不可向她们,特别是春桃透露我的行踪。若我十日后仍未归来,便叫悦儿帮我把信送到大燕去,那时她自然会明白的。”
王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姜夜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腰间摸出一枚火折子,那是李玄通赠与自己的弃暗投明。他将它交到王志手中,叮嘱道:“若我十日无归,便叫悦儿帮我交还于我的师弟。”
王志听出了丝许不对,急忙道:“喂姜老弟!你这怎么整得跟要与世长辞一样啊?”
姜夜摇了摇头,道:“非也,只是为了预防意外而已,这也算是对师门,对悦儿有了交代罢。”
青年步行于窗边,目光深沉道:“王兄,姜某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王志撅起嘴道:“看出来了,你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我给你的小黄本……”
“只求心系之人能够平安好运,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求你别诅咒我这个老光棍了,口下积点儿德吧……”
“临近出发前,姜某心中犹有一丝胆怯……”
“这不丢脸,男人都怕老婆的,尤其是在偷人前和偷人后……”
“王兄,为我取酒来。”
“好嘞,从现在开始你是兄来我是弟!老婆说话当放屁!”
……
申时两刻。
一阵清风吹过后,春桃蓦然间从睡梦中惊醒,她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将目光瞥向了不断发出碰撞声的窗框,她喃喃道:“哪里来的风。”
坐在镜前妆容自己的少女听到动静后,便连忙起身去关上了窗户。她走到春桃床榻前,然后将手背贴上了婢女布满细汗的额头,犹有些烫手。
涂山悦神色关切道:“春桃,你刚刚做噩梦了吗?”
春桃摇了摇头,她伸手撑住有些许晕眩的脑袋,问道:“小姐,外面在下雨吗?”
涂山悦以为她是冷,便伸手捻住被褥的两角,遮盖在了婢女的身上,回答道:“未时开始就乌云密布的,方才又在刮着风,估摸着是要下雨了。”
“最近这一旬不也一直在下雨?没事儿春桃,有我陪着你呢!”少女又说道。
春桃从刚刚开始一颗心就一直悬着落不了地,她心慌道:“小姐,你见着姜公子了吗?”
少女摇了摇头,道:“我刚刚一直在镜前妆容,没有看见姜夜,想他大概是在房间里做事儿吧?”
春桃闻言越想越心慌,她连忙穿上衣裳,“不行,我要去找姜公子一趟,看不见他我不放心。”
涂山悦没有想通其中的缘由,眉头微皱道:“好,我陪你去,你慢点儿。”
当涂山悦推开姜夜房门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青年的身影,只有王志手里攥着一只酒碗,趴在桌边似要睡着了。
少女来到醉酒的男人身边,强忍住恶心的冲动道:“喂!老王,姜夜去哪里了?”
王志闻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打了酒嗝道:“唉?姜老弟,你老婆来了……你老婆……姜老弟?喂?你人去哪儿了?”
男人抓了抓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借来从怀中掏出来三个物件,“这是你郎君……嗝……留给你的东西,说让它们各回……嗝……各家,各找各妈……”
涂山悦接过了男人中的两封信以及一个火折子,其中火折子和一封信她是见过的,索性就将它们仔细收入了袖袋中。
而后她看着手中最后一封写着‘悦儿收’的信纸,眼神中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她伸手将耳梢旁的碎发挽至耳后,然后打开信封,取出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