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李玄通闻言情绪有些低落。
“很抱歉没有帮上你的忙。”锦衣女子一脸歉意道。
李玄通摇了摇头,抱手执礼道:“没有没有,谢谢秋天姑娘了。”
恰巧这时一位侍女走了过来,是接待李氏二人进入客栈的侍女,她笑了笑道:“小鸳鸯,怎的大晚上的来找咱们秋天姐姐唠嗑解乏来了?”
锦衣女子见状吩咐道:“花阳你来得正好,给这位姜公子打一盆洗脚水到玄字十七号房间去。”
侍女花阳闻言随即道:“好的秋天姐姐,我这就去。”
下一刻,偏房中又走出来一位侍女,正是阿香,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衣青年,讥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小情郎吗!大晚上不作陪你家小娇妻,怎的把馊主意打到咱们秋天姐姐身上了?”
李玄通闻言脸色惨白,拱手一拜后,急忙道:“阿香姑娘,在下还有事儿,先失陪了,告辞。”
说完,黑衣青年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香见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瞧瞧!秋天姐姐,某些登徒子给人用言语戳穿了心思,便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哼!”
李玄通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回身理论去了,但想起不久前小乖对他说过的话,他便强行忍耐了下来。
阿香狡黠地笑了笑,道:“秋天姐姐你看看!”
“看什么?”锦衣女子短叹了口气,然后左手提起笔作势便要记录账簿。
阿香蓦然笑道:“当然是看人家小情郎又回屋去找自己家的小娇妻调情去了呗!”
“好好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行了吧?”锦衣女子无奈道,右手将算盘珠子打得啪啦作响。
“行不得!行不得!”阿香紧步来到锦衣女子的身边,伸出手帮她捏了捏肩,“秋天姐姐,你啊以后可要用火眼金睛把这些臭男人瞧仔细咯!可别又让他们给哄骗了去!”
锦衣女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提笔记录起了账簿。
这时侍女花阳端着一盆热水从柜台旁经过,阿香瞧见连忙叫住了她,道:“诶?花阳姐姐给谁送水去啊?”
侍女花阳抿嘴一笑道:“给玄字十七号房的那对小鸳鸯送去。”
说完,她作势便要离开,阿香却连忙追赶了上去,然后从她的手中接过了水盆,道:“让我来吧花阳姐姐,小萍申时自打滚巷中购置了三斤黄杏,现在还在井水里头泡着呢!你快拿来给咱们秋天姐姐尝尝!”
阿香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调笑道:“你到是藏得深!在哪儿泡着呢?”
“就在小萍的房间里头!你开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别吵醒了那条小白虫!”阿香笑了笑,随即便端着热水上楼去了。
“唉……”侍女花阳盯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扭头看向了柜台内的锦衣女子“秋天姐姐,我下去一趟!”
“嗯好。”锦衣女子头也没抬的打起了算盘。
黑衣青年进门后随即叹了出了一口晦气,这才堪堪关上了门。
茶衣少女见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李大哥,你怎的脸色如此阴沉?莫不是和旁人吵了架?”
李玄通闻言摇了摇头,道:“无碍,只是刚刚碰见阿香姑娘,又给她逮住机会说了几句风凉话。”
李小乖随即笑了笑,开口道:“李大哥,你没有欺负人家吧?”
“我哪敢欺负人家?”李玄通没好气道,“她就差没有骑我头上骂人了!幸好我跑得快!”
李小乖闻言轻声笑了笑,道:“原来李大哥害怕这样的女子!”
李玄通苦恼道:“感觉她说话的语气像我师父,我最怕我师父了……理直气壮的,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茶衣少女回身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些茶水,然后将其递到了黑衣青年的面前,细声道:“李大哥喝杯茶水消消气儿吧!”
不知怎的,李玄通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些骂不能还口,打不能还手的委屈,感叹道:“与人相处真难。”
说完,黑衣青年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衣少女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杯子,问询道:“要不……再来一杯?”
李玄通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些口渴了。”
李小乖转身作势便要倒水,然而这时房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女声,“玄字十七号房的客人,你们的热水到了。”
黑衣青年闻言便要起身去开门,身旁的茶衣少女却一把将他按回了位置,“李大哥你歇会儿,让小乖去吧。”
李玄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小乖听门外的声音感觉像是阿香,她可不想再让李玄通作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了,于是过去打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阿香。
“阿香姐姐!”李小乖冲阿香甜甜地笑了笑,然后主动接过了她手上的水盆。
“诶!”阿香闻言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伸手刮了一下茶衣少女的鼻梁,后又瞧见了坐在凳子上的黑衣青年,没好气道:“哟!没看出咱们家小情郎还是位大少爷呢!门都不舍得开一下!”
“阿香姐姐你别说他啦!再说下去小乖的情郎可就要哭啦!”李小乖连忙移步挡在了阿香的面前。
阿香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好好好!咱不说他啦!看不出来,咱们家小鹌鹑还是只护崽儿的母鸡呢!”
李小乖闻言羞红了脸,“好啦阿香姐姐!你肯定还有要事儿要忙,快走吧!”
“这就要赶姐姐走啦?”阿香斜着肩头靠在门框上,表情佯怒,“哼!那你赶姐姐走吧,到时候啊姐姐就趁夜摸过来偷听一下小鹌鹑在床上啊……是怎么唱歌的!”
茶衣少女红着脸,面色窘迫道:“阿香姐姐你尽说些荤话!”
侍女阿香见状笑容更盛,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道:“好啦!姐姐走啦!你呀!可真是一只小鹌鹑!洗完脚记得把水盆放在外头的桌案上,到时候我上来收。”
“好的阿香姐姐!”
侍女阿香闻言笑了笑,接着她的视线又越过茶衣少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黑衣青年后,才堪堪转身离去。
见侍女阿香离开之后,茶衣少女才将水盆端进屋内,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却蓦然听见有人长出了一口气。
茶衣少女来到黑衣青年身边,只见他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十分头痛的模样。
“李大哥,要不小乖帮你按一按吧?”
“不……不用。”
茶衣少女闻言撅了撅嘴,然后将水盆端到了黑衣青年的脚边,作势便要去脱他叫脚上的鞋。
李玄通见状连忙将脚移开,客气道:“还是小乖先洗吧,你今天也够累了。”
李小乖闻言并没有反驳,从桌边端来一个凳子坐下,然后脱下了自己的鞋,将小巧玲珑的脚浸入了热水中,此举令她心情舒畅了起来。
李玄通从门边的柜台中取来两双鞋子,这鞋子是由挂面般细窄的黄竹皮编织而成,比木屐要更加柔软贴合脚面,无论洗脚亦或是洗澡的时候都可以穿。
这鞋被称为竹鞋,亦可以称为凉鞋。
“谢谢李大哥!”茶衣少女甜甜一笑道。
“你我之间何须此言!”黑衣青年蹲在水盆前,伸出手作势就要帮少女洗脚。
“李大哥不要碰,小乖的脚很脏!”茶衣少女见状连忙抬起脚躲过了黑衣青年的触碰。
李玄通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抓过茶衣少女的脚,将其再次浸入了热水中,“怎的我的脚便是干净的了?”
“小乖,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太感性了,急功近利,做不得大事儿。”
“下山的这些天我太浮躁,我摒弃了师父的教导,从一位修道者成为了一个俗人。终日为情所困,为柴米油盐所困,不得其解。”
“与其被这些繁琐的情感牵绊,不如斩断七情六欲,成为真正的清心寡欲之辈。”
“我独有一剑足以。”
“想必这也是师父给我的考验吧?”
黑衣青年轻轻揉搓着茶衣少女的脚趾,然后为其按摩其了脚底的穴道。
李小乖的双手置于膝上,将其抓捏得变了形状,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了,她强忍道:“小……小乖觉……觉得李大哥说……说得很……很有道理……啊昂……李……李大哥不要那么用力啊!疼!啊昂……”
“对不起李大哥!小乖刚刚的动作太大,把水都溅到你的脸上了!”茶衣少女见状连忙用将袖子伸过去帮黑衣青年擦了擦脸。
“无碍,还要继续吗?这一次我动作轻一些。”李玄通说道。
“好。”李小乖闻言点了点头。
“现在呢?舒服了吗?”李玄通顺势将手中的力度放松了些,随即抬头问询道。
“比之前要舒服一些……那里的话可以用力一点儿……”李小乖伸手将肩头的碎发挽于身后,脸色红润道。
“是这里吧?”李玄通重新摸回那个位置,然后稍稍加大了力度再按了一遍。
李小乖抑制住声音,如实道:“对……小乖觉得若是慢一点儿的话便可以用力一些,若是像刚刚那么快那么用力的话小乖便受不了了……”
李玄通平心静气道:“好,我明白了,若是你还能坚持的话,我们便再做一刻钟吧。”
“好……”李小乖闻言点了点头。
门外。
侍女阿香将耳朵贴于门面上,脸上的表情四分五裂,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好家伙,真的假的?花样这么多?
不行,我要再听一听!心里想着,侍女阿香作势又要将耳朵贴在门面上,随即有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吓了个半死。
“嘿!阿香姐姐!你在这里作甚?难不成又在偷听哪对鸳鸯办房事儿?”
“原来是你啊芦花妹妹!真是吓死我了!”侍女阿香闻言回头后发现是熟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捂住胸口安抚心神道。
“阿香姐姐怎的又来偷听墙角了?”侍女芦花调笑道,“也难怪……阿香姐姐现在正是想男人的年纪!”
侍女阿香闻言羞红了脸,道:“芦花妹妹别瞎猜!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是吗……这几日我可是撞到阿香姐姐好几次了呢?”侍女芦花坏笑道,随即将邪恶的手伸向了侍女阿香的腰肢。
侍女阿香连忙伸手截住了她的动作,道:“别闹!别闹!这里还有客人呢!”
“走,咱们先下去!秋天姐姐她们在吃杏儿呢!你不想尝尝?”
侍女芦花闻言这才收住了手,笑道:“这次就先放过阿香姐姐吧!”
侍女阿香用手指刮了一下侍女芦花的鼻梁,没好气道。“哼!没大没小!”
侍女芦花随即一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随后两人便结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到了柜台处,刚好瞧见锦衣女子秋天与侍女花阳正在吃着黄杏。
侍女芦花见状连忙丢下一旁的侍女阿香迈开步子跑了过去,后者见状“诶”了一声后,没好气地笑道:“芦花妹妹,你真乃抛妻弃子之辈!”
“果然,只可与其共祸难,不可与其福同享!”
侍女芦花闻言却当做没有听见似的从盘中拿起了一颗黄杏,露出贝齿一口咬了下去,“嘻嘻,又酸又甜的,真好吃!”
说完,侍女芦花便又从盘中取出一颗黄杏,然后递到了刚好赶至自己身边的侍女阿香面前,朝她挤眉弄眼道:“哼!我芦花可不是抛妻弃子之辈!待我腰缠万贯之时,便将常来客栈的姐妹们都纳为妻妾,日夜纵情笙歌!”
侍女阿香闻言随即轻笑道:“那到时候芦花妹妹可一定要娶我做正妻!我屁股这么大肯定生儿子!”
侍女花阳闻言嗤笑出了声,调笑道:“那可不行,阿香妹妹的胸啊太瘪了,养不活儿子!以我看呐,正妻这个位置非咱们秋天姐姐莫属!”
“你们瞧瞧,秋天姐姐的屁股多翘、胸多荡漾啊?”
几位姐妹随即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然而下一刻,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客栈外响起。
“哦?是吗?那让你们秋天姐姐给我生个儿子吧?”
众人闻言顿时向门外看去,随即眉头微蹙,发现来者一人,身穿白衣白袍,头戴银冠,摸样并不算作潇洒,脸上笑意正盛,正脚步轻快地步入了客栈。
“秋天,别来无恙啊?”他撑开手中的折扇轻笑道。
“卫广平?你还敢来咱们客栈?”侍女阿香站出来伸手指骂道。
“我作为客人,怎的不能来这里了?”卫广平轻摇着折扇,面无惧色地移步到了柜台前,“还是说……这常来客栈今后不打算招揽客人了?”
“你!”侍女阿香抬起手臂作势便要冲上去打眼前的男人,却被锦衣女子喝止住了。
“阿香,住手!”锦衣女子的心剧烈地颤动着,她强忍住悲痛问询道:“这位客人,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卫广平早知如此地捏着下巴笑了笑,道:“需求?我刚刚已经说了啊!难不成你没听清?所以要我重复一遍?”
银冠男子收回折扇,将其指向了柜台中的锦衣女子,一脸坏笑道:“那就听好了,我要你,帮我生个儿子!”
“你!”
这一刻,不只是侍女阿香,就连侍女花阳以及侍女芦花都柳眉横竖,移步上前,想要与银冠男子理论一番。
“住手!”锦衣女子连忙喝止道,“你们先下去,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儿!”
侍女阿香闻言小脸皱作了一团,“可是秋天姐姐……”
锦衣女子喝声打断道:“难道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秋天姐姐……”侍女阿香还想争取。
“快下去!”锦衣女子的声音不容置疑道。
侍女阿香见状不敢忤逆,但临走前还是瞪着猩红的眸子,白了银冠男子一眼,似要将他丝作碎片。
银冠男子毫不在意,甚至还盯了一眼侍女阿香那挺翘的臀,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另外两位侍女见状被恶心得不行,却也只能转身离去,不过她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随意找了份事儿做,观望着柜台这边。
见姐妹们都离去后,锦衣女子才松了口气,对眼前的银冠男子客气道:“不好意思了贵客,咱们这儿没有这份买卖。”
“没有?”卫广平玩味地笑了笑,“那好,给我开一间房。”
锦衣女子闻言便翻开了册本,然后左手提起笔,将“卫广平”这三个字添置于其中的空白处。
“错了!错了!”银冠男子连忙大声喝止道。
“什么地方错了?”锦衣女子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询道。
银冠男子冷笑一声,然后指着刚添置于册本上的那三个字,道:“你怎的知道那三个字是我的名字?”
锦衣女子知道银冠男子是在刻意地刁难自己,于是沉下气,用笔将“卫广平”这三个字从册本上划去,随后她抬起头,一双秋瞳剪水。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