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李玄通爽朗一笑,蓦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开口道:“既然我们已经立下了赌约,那不妨来拉个钩?”
春天闻言笑了笑,“正有此意,我也怕你反悔,来拉钩!”
说完,黑衣青年便与金衣女子一起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将其反拧了半圈勾在了一起,后又将大拇指的指面相抵触。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卦的是小狗!”
不多时,酒保陈狗注便抱来了九坛酒水,将其置于桌旁的案板之上,然后又端来一大叠酒碗,数目足有上百。随后酒保陈狗注便将这九坛酒水分别开封,接着依次倒入了九个碗中。
做完这些后,酒保陈狗注便从身上桌案上取来了两条黑色的蒙眼布,然后分别交给了李玄通与春天。
酒保陈狗注说道:“请二位现在将眼睛蒙上,小的要开始打乱这酒碗的循序了,游戏结束后才可以将其摘下。”
“好。”说完李玄通便用手接过了酒保陈狗注手中的黑布,然后将其拉过面目,紧紧地系在了脑后,期间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遗香,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上一位客人留下来的。
见两人都系好蒙眼布后,酒保陈狗注便着手打乱了桌上的九碗酒中的王不留行与乐逍遥打乱了一番,然后将其排列成了一排。
“好了两位,酒碗的顺序我已经打乱了,顺便说一句,酒碗的序号从我面前这碗开始是六,而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便是一。意思便是如果你将骰子摇到了六,那么需要喝下的便是我面前的这一碗酒;可如果你将骰子摇到了一,需要喝下的便是离我最远的那一碗。”
“不知两位可否清楚了?”
“清楚了。”两人闻言皆明白地点了点头。
酒保陈狗注神秘地笑了笑,开口道:“很好!春天姐是女子,我左手便这位公子应该不介意先让她一碗酒吧?”
李玄通点了点头,淡然道:“那么先由我开始吧。”
春天闻言头顶上的红色狐狸耳朵不由得雀跃的灵动了一下,然后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嘞!”酒保陈狗注闻言便将手中的骰子放入了一个大如铜镜的汤碗中,然后将这只碗递到了李玄通的手中,继续道:“公子,现在骰子便在你手边的碗中,取出即可投掷了。”
“嗯。”李玄通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取出骰子,将其简单的投掷了下去。
“嘿嘿,公子,你掷出来的是个数三!”酒保看见汤碗中的结果笑了笑,然后将李玄通从左手边数第三碗酒递到了他的手中,宣声道:“不求人一碗!”
是王不留行的烧喉酒,喝不醉老酒鬼,喝不死小酒鬼。
李玄通接过酒碗,径直将其置于唇间,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顿时便感觉到口中痛辣异常,堪比生吞了一碗热汤。
第三碗酒空缺后,酒保陈狗注便将鬼门关中的窝里横给填充了进去,并没有打乱六只酒碗的顺序,接着又取过李玄通手边的汤碗,将骰子挪移到了春天的面前,笑吟吟道:“春天姐该你了!”
“好。”春天拿起汤碗中的骰子轻轻一掷,骰子便落入汤碗中翻滚了起来,很快便停了下来。
酒保陈狗注定睛一看,笑道:“春天姐,你掷出了一个数六,仙子笑一碗!”
这是乐逍遥中的果子酒,最是香甜诱人、美味可口。
说完,酒保陈狗注便将第六碗酒递到了春天的手边,春天没有多想,举起酒碗将其一饮而尽,喝完还笑了笑,称赞道:“好酒!”
酒保又连忙将一碗鬼门关中的驴打滚给填充了进去,接着又将骰子拿到了李玄通的手边,道:“这位公子,该你了!”
李玄通没有多想,举起骰子便掷出了一个数。
酒保定睛一看,笑道;“公子你掷出了一个数四,过门槛一碗!”
过门槛也是王不留行的烧喉酒,喝不醉老酒鬼,喝不死小酒鬼。
说完酒保陈狗注便将第四碗酒拿到了李玄通的手边,李玄通径直拿过酒碗,便匆匆将其灌进了肚中,一时间酒香四溢。
而后,酒保陈狗注便将鬼门关中的裙下死放入了这第四碗的空缺当中,小心提醒道:“接下来,便请二位留点儿心眼,我只负责倒酒和念数,祝二位玩得开心!”
说完,酒保陈狗注便端起酒坛准备起了新一轮的九碗酒。
李玄通放下喝完的酒碗,然后将手边装了骰子的汤碗放到了对面春天的面前,道:“春天该你了!”
“好……”春天闻言只是简单地拿起骰子然后轻轻地投掷了一下。
酒保陈狗注看见骰子上的数字后,道:“数一,稻花香一碗!”
稻花香是乐逍遥中的甜酒,味香四溢,回味无穷。
春天只好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碗将其一饮而尽,不禁啧啧称奇,道:“好酒!真是好酒!”
酒保见状连忙将乐逍遥中的仙子笑给补充到了第一碗酒的位置上,后又将骰子递到了李玄通的面前。
李玄通没有多想很快便掷出了一个数。
酒保陈狗注一看,道:“数二,溜兔子一碗!”
溜兔子是乐逍遥中的蜂蜜酒,喝完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儿也不醉人,甚至还能解腻。
李玄通接过酒碗甘之如饴,道:“不愧是乐逍遥中的溜兔子,好令人回味的酒水!”
随后酒保陈狗注便将乐逍遥中的稻花香给填充了到了第二碗酒的位置,接着又将骰子拿到了春天的面前。
春天没有多想,甩手便掷出了一个数字。
酒保看后笑道:“又是数一,仙子笑一碗!”
春天闻言乐呵地笑了起来,挑衅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姜夜,又给我喝到了仙子笑!”
金衣女子说完便接过酒碗将其一饮而尽,啧啧称奇道:“哎!真是好酒咦!可惜某人一口喝喝着啊!”
李玄通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这边都已经喝过两碗王不留行了,春天却连喝了三碗乐逍遥,他总觉得其中有猫腻,却又不得不说服自己对方可能只是撞到了运气。
“继续吧。”李玄通说道,他觉得春天不至于就连喝个酒也会出老千,索性也就不再多想了。
酒保闻言便将骰子递到了李玄通的面前,李玄通没有多想便掷出了一个数。
酒保看见汤碗中蓦然惊讶道:“数四,裙下死一碗!”
春天闻言连忙摘下了蒙眼布,向对面的青年笑道:“哈哈!姜夜,你输了!”
李玄通无动于衷道:“我哪里输了?不是要喝下九碗酒吗?算上这碗,我现在不也才喝下了四碗酒吗?”
“呵呵!”春天闻言脸上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既然已经到这步了,我也就不妨告诉你吧,这九碗酒又被称为九轮酒,意思便是最多不过九轮便会分出胜负!所以其实并不需要将这九种酒全部喝全,只需要你喝下了第九碗鬼门关的裙下死,便输了!”
“什么?”李玄通闻言不由得一把扯下了蒙眼布,用犀利的眼神与其对峙,愤慨道:“卑鄙!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会控数之法,到时候我玩不过你怎么办?”春天哼笑了一声,却注意到对面的黑衣青年面色阴沉,于是立刻停止了脸上的笑容,连忙放低姿态问询道:“姜夜,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说呢?”李玄通别过头去,面色十分的不悦。他很厌恶这种被别人欺瞒的感觉,特别是信任的人欺瞒自己,那种感觉和背后被捅了刀子没有什么区别。
金衣女子见状连忙起身坐到了黑衣青年的身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道:“哎呀姜夜,别生我的气嘛!大不了我跟你道个歉你看行不行?”
李玄通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置气地将头扭向了别处,不愿意去看身旁的金衣女子。
春天见状连忙将自己丰腴的臀部与李玄通挨紧了一些,整个人看似都贴在了后者的身上,甚至还用右手的指尖轻轻摩挲起了他那结实坚硬的胸膛,妩媚道:“哎哟姜夜!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李玄通对此无动于衷,眉头微蹙道:“来之前你难道没有听我讲过吗……我讨厌欺骗与背叛!”
春天闻言蓦然想起了李玄通对自己讲述过的久远镇之行,不由得心一抽,言语苦涩道:“姜夜我……”
“春天……姑娘不用多说,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吧,像这样成何体统?”李玄通表情不悦,疏离道。此番当面被骗后,他不会再将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地交给春天了。
春天听出了李玄通话语中的疏远,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耍酒,没想到却让自己与李玄通之间产生了隔阂。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懊恼,自责道:“姜夜我知晓自己错了,你便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发誓我下一次再也不会欺骗你了!”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不会让自己的后背连续两次都暴露在一个人的锋刃之下!”李玄通的声音很冷,冷到足以令春天听到之后产生窒息的感觉。
“放手吧春天姑娘。”
“我不!”春天眼神固执道,“我放手了你若是离开了怎么办?”
“你不放手我也会离开!”李玄通一把将身旁的春天推倒在地,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下楼去了。
春天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追了上去。
只剩下酒保陈狗注留在原地收拾起了桌面,他将桌上的两块蒙眼布小心叠好,然后将其放入了怀中。
阿瓜正在收拾着桌面上的残羹冷炙,却默然注意到身旁匆匆而过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他对此人有印象,不正是之前由常来客栈掌柜的春天带来的俊小子吗?怎的走得火急火燎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瓜还是负责地唤了一声,道:“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李玄通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天府酒楼……而天府酒楼,他或许是不会再来了。
送走了李玄通后,另一道金色的身影也火急火燎地路过了阿瓜的身边,她焦急地询问道:“阿瓜,你看见与我同行的那个人往哪边走了吗?”
阿瓜闻言抬起头,发现正是那常来客栈掌柜的春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指明了一个方向,如实说道:“往那边去了。”
“好!今天的帐先佘一下,我有急事,待来日再给!”春天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好嘞姐!”阿瓜在她身后叫喊了一句。
有了酒保阿瓜的指引,春天很快便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李玄通的身影,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然后伸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让开!”李玄通左右不通,冷声道。
春天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避让李玄通,只是抿着唇,不敢去直视他那双愤怒的眼眸。
见春天不听教,李玄通便悍然出手将她推倒在地,接着继续前行。
春天很快便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追上了李玄通,再次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面前,又抿着唇一言不发。
“没完了是吗?”李玄通低头看向了春天的脸。
春天抿紧了唇,仍旧张开着双臂,并没有说话。
李玄通说道:“你到底要干嘛?”
春天犹豫了片刻才垂帘下眼眸,委屈求全道:“原谅我……”
“不可能!”李玄通顿时发力撞开了春天肩膀,然后趁机越过她向前走去。
春天见状连忙拉住了李玄通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他离开。
李玄通深吸了口气,威胁道:“放手!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不放!”春天知道李玄通吃软不吃硬,连忙故技重施地跳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双腿纠缠在了他的腰际,像只大青蛙似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再不放修怪我出手伤人!”李玄通伸出手把在春天的腰肢上,作势便要用力。
春天见状当即无赖道:“救命啊!流氓啊!”
李玄通闻言连忙放开了手,语气凶狠道:“又来这招是吗?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客栈?”
春天闻言当即一愣,不由得委屈道:“那我便咬你!”
“你敢!”
“怎么不敢!你看我咬不咬你!”
“你倒是咬啊!”
金衣女子闻言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随后便露出狐狸般的尖牙利齿,一口咬在了黑衣青年的脖颈上。
“啊!你真咬啊!”李玄通连忙伸手去推挂在身上的金衣女子,却又不敢太用力,因为害怕后者将自己脖颈上的肉给撕扯下来一块。
僵持了半晌后,黑衣青年怀中的金衣女子才慢慢松开了咬在他脖颈上的牙齿,然后将脸埋到了他的肩头上蹭了又蹭。
李玄通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现在消气了吗?”
“不许……不许拿客栈……拿客栈来要挟我!”春天仍然将脸埋在李玄通的肩头,委屈地流涕抽泣道。
李玄通闻言沉默了半晌,他不明白春天为何会对那座客栈有如此的执念。
李玄通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错了……”
“只是耍一耍酒!有必要这么较真吗!”春天仍然埋头抽泣着,“在规矩上我确实欺瞒了你,但那骰子的技术是我实打实练的,我又没出千!你自己运气不好还怪我!”
“我喝酒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你这样儿的……我把你带那酒楼里耍酒,我便是你师父,你要是第一次耍酒便赢了我,那我哪儿还有面儿去天府混呐!”
“再说了,我就算赢了你也就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而你若是赢了我,我便要答应你三个条件,万一你把我卖了我该怎么办呐!”
说完,春天还出气似的捏起粉拳锤上了李玄通的胸口。
李玄通傻眼了,言来言去,合着自己进了那天府酒楼便只能输是吧?
“你还是先从我身上下来吧……”形式对自己不太友好,李玄通赶紧转移话题道。
“不要!”春天别扭了两下,甚至还用身后的红狐尾扫了扫李玄通那两双想要靠近自己的手。
“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李玄通认命道。
“跟我道歉!”春天毫不犹豫道。
“什么?我跟你道歉?”李玄通以为自己听错了,先前好像有人跟自己道歉,自己好像没理她呀,早知道当时便顺着她给的台阶下算了,搞得现在把自己赔进去了。
“你之前还说要拆我的客栈呢!快跟我道歉!”春天抬起头来,眼眶中尽是温润的水雾。
李玄通连忙认怂道:“好,抱歉春天姑娘,我知道错了!”
春天闻言又锤了他一下,“不许拆我的客栈!听到没有!”
“好,我听到了。”李玄通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不许拆!”
“好。”李玄通点了点头,“这下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