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客栈的二十三位侍女被分别关进了三个相邻的牢房,彼此之间并无墙体阻隔,但建有一层铁栅栏。
待刘老大等一众牢房看守离去之后,众位姐妹便纷纷围了过来。
“春天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九阴会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将我们抓来这地牢?”
“这里又黑又脏!春天姐姐我好害怕!”
“怎么办呐春天姐姐?那几个牢房看守想要凌辱于我们!”
“与其被那些畜生凌辱,我宁愿去死!”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能逃过这一劫……”
“……”
无数的语言似利箭般刺入花裙女子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这时一身青衣的秋天却站了出来,她厉声呵斥道:“姐妹们不要吵!春天姐姐正在想办法!大家不要搅扰她!”
此言一出,牢房中的多位侍女纷纷停止了言论,看向了中央牢房那一位花裙女子,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春天内心十分懊恼,本来她可以独自承担罪孽的,可她偏偏多此一举,令锦珠去向卫广平通风报信,结果才招致了现在的这般局面,无论如何她都要优先将自己的姐妹们都解脱出来,否则她将一辈子也无法心安。
春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道:“诸位姐妹先不要惊慌,我已然知晓此事与最近风头正盛的李玄通有关……事前经过九阴会的调查,李玄通隐姓埋名为姜夜,于我们客栈小住了三天,但大家不必惊慌,只要大家将所有关于姜夜的事情如实交代清楚,我们方可度过这次危机!”
“所以请大家放心,有什么后果由我亲自来承担,即使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我以春天的名义起誓……说到做到!”
众位姐妹闻言顿时言论纷纷,其中要数阿香的脸色最为讶异,她怎么也猜不到姜夜的真实身份居然会是李玄通,她悍然出言道:“春天姐姐此话当真?姜夜果真是李玄通?”
“九阴会的行者大人是这样说的。”春天天衣无缝道。
“怎么会呢……”阿香闻言脸色惨白。
正当这时,一道高喝声打断了众多姐妹的言语。
“行者大人到!”
伴随着高喝声结束,牢房中的地板上居然传来了一阵轻微但规律的震动。
不多时,刘老大便带着黄小狗在内的三名九阴会子弟来到了关押常来客栈诸女的牢房。
刘老大环视了一圈牢房后,淡声道:“你们中哪位是春天?快站出来!”
春天闻言站出来道:“是我。”
“嗯……”刘老大地视线由下至上贴着花裙女子的身上游走了两个来回,嘶出声来,道:“啧啧啧……嘿嘿!这身段不错……黄小狗,把牢房打开,带她出来!”
“是刘老大!”黄小狗闻言从钥匙串上寻找出来一枚钥匙,然后放进锁孔,打开了牢房的房门,接着取出拷具扼住了花裙女子的手腕子与脚腕子,随后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恶狠狠道:“快走!还用我架住你吗?”
春天闻言眼神凌冽,却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说话,径直迈开步伐走出了房门。
刘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花裙女子,眼神淫秽,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嘿嘿嘿……细皮嫩肉的哟……小娘子!若是你现在求我两声,说不定我到时候用刑的时候下手也会轻一些呢哈哈哈……”
春天没有说话,只是鼻息粗重了些。
刘老大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声道:“经过我手的女人,没有哪一个能逃脱掉被我蹂躏的命运!”
“我刘老大最喜欢的便是征服如你这般高傲而不染淤泥的女子……”刘老大舔了舔嘴唇,“小娘子,很期待你臣服于我胯下发出浪叫的模样哈哈哈……”
说完,刘老大兴奋地一掌拍在了花裙女子的臀肉上,还下意识地捏了捏,嘴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真他娘的爽!哈哈哈!”
春天见状抿紧了红唇,却并没有反抗,因为她知晓反抗并不会有好下场,反而会激发刘老大的征服欲。
刘老大见其并没有反抗,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心情喜悦道:“走吧小娘子!”
就这样,在刘老大的押送下,春天很快便到达了地牢中的刑罚室。在这里她看到了这里已经等候有七八道身影了。
其中位于主位的是春天先前见过的梼杌行者,而他的右手边则是一位身材魁梧如山岳般的黑服白狐耳男子,他身上筋肉极其壮硕,双臂粗大如腿,俨然正是麒麟臂的模样,而在这男子身后还有一位身穿黑色华服的男子,眼神犀利,脸上风霜难挡。
而梼杌行者左手边的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头生灰狼耳,身后也生有一条狼尾,头戴银冠,身着白衣,样貌出众,眉宇与卫广平有六分相似。
刘老大躬身行礼,雄声道:“行者大人!嫌犯春天已经带到!”
梼杌行者点了点头,道:“很好,先把她押到刑座上,由我亲自来审。”
“是!行者大人!”刘老大虽然在牢房前宛如手段通天的大人物,但在梼杌行者面前却卑微如蝼蚁,言行自然不敢放肆。他规规矩矩地将花裙女子绑在刑座上后,便回身再次躬身拱手一拜,恭敬道:“行者大人!嫌犯已经被缚于刑座之上!”
梼杌行者从青色披肩袖袍中伸出手来,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势,刘老大见状默不作声,连忙退至了角落守候。
梼杌行者从身上摸出一张手帕遮掩在鼻端,目光落在了刑座上的花裙女子身上,问询道:“春天,你与那李玄通到底是何种关系?如实道来,若有隐瞒,定不轻饶!”
春天闻言深吸了口气,阖上了双眸,心平气和道:“我们本来只是普通的朋友,不过他心悦于小女子罢了,曾几次邀请过小女子饮酒。”
“仅此而已?”梼杌行者眼神凌冽道。
春天闻言睁开双眼,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可是……据知情人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呐……”梼杌行者眼眶微眯,“传天府酒楼酒保阿瓜及陈狗注进来!”
“是!”一名九阴会子弟闻言很快便跑出了牢房。
春天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又被遮掩了下去。
“春天,有些话说出口前要好好地想一想,别让猪油蒙了心。”梼杌行者威逼利诱道。
春天闻言笑了笑,谄媚道:“行者大人,小女子哪里敢在你面前撒谎啊!”
“呵呵,你敢不敢,我们稍后便知。”梼杌行者冷哼了一声。
很快两名酒保便在一名九阴会弟子的带领下,胆战心惊地进入了刑罚室之中。
“行者大人!人已经带到!请大人安排!”那名九阴会子弟躬身执礼恭敬道。
“小人阿瓜拜见行者大人!”阿瓜声音打颤道。
“小人陈狗注拜见行者大人!”陈狗注咽了下口水。
“嗯。”梼杌行者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两名的面前,声音冷淡道:“阿瓜、陈狗注,你们二人可认识那束缚于刑座之上的女子?”
阿瓜与陈狗注闻言看向了那刑座之上的花裙女子,两相对视后异口同声道:“认识!”
似是担心梼杌行者不认识,阿瓜又补充道:“此人正是常来客栈的掌柜,春天!”
梼杌行者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们携同来报说二月十五那天夜里,看见过春天与那悬赏画像上的男子一起来过你们的酒楼饮酒,此言当真?”
阿瓜闻言恭敬地回答道:“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常来客栈掌柜的与那画像男子关系亲密!”
春天闻言眼神冰冷,她知道自己与李玄通的关系迟早瞒不住,没想到最先出卖自己的居然是平日里自己经常关照的酒保阿瓜,自己每次去天府酒楼时,他都会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姐”,而如今却叫自己“常来客栈掌柜的”。
关系如这般,却被撇得干干净净……余念及此,春天蓦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但还是抿紧嘴唇,强行忍耐了下来。
“哦?关系亲密?”梼杌行者笑了笑,“怎么个关系亲密?”
酒保陈狗注站出来恭敬道:“行者大人!这常来客栈的掌柜与那画像男子来咱们酒楼是为了耍酒!”
春天闻言心中一片冰冷,她又一次地被熟人给出卖了。
“耍酒?好雅兴啊!”梼杌行者冷笑了一下,“那你说说,他们耍的是什么酒?”
酒保陈狗注闻言谄媚道:“禀告行者大人!他们耍的是九碗酒!这是常来客栈的掌柜亲自点的耍酒,想必是为了灌醉那画像之人。”
梼杌行者的脸色有些意外,道:“哦?那画像之人最后被她灌醉了吗?”
“回大人的话!”酒保陈狗注拱手一拜道,“常来客栈的掌柜手段太高明,那画像之人不愿服输,便气急败走,最后出了咱们酒楼!”
“哦?然后呢?”梼杌行者继续问道。
“然后那常来客栈的掌柜便追出去了!据说后面两人还抱在了一起!”酒保陈狗注知无不言。
春天闻言脸色阴沉,脑海中迅速地思考着对策,她的谎言已经被当面拆穿了一个,必须要编排出更多的谎言来填补这个坑洞。
麒麟臂的黑服白狐耳男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很好!来人,赏他们一人一百两纹银!”
“是!”两名仆从闻言便取来了两袋沉甸甸的纹银,将其分别交到了两位酒保的手中。
阿瓜与陈狗注拿到钱袋后打开一看,眼中闪烁着精光,随即感谢道:“小人谢过大人赏赐!”
麒麟臂的黑服白狐耳男子见状却并没有太在意,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阿瓜与陈狗注闻言慌不迭地走出了牢房。
梼杌行者将手帕从鼻端取下来,眼神凛冽地看向了刑座之上的女子,道:“春天,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关系一般吗?怎的到了那酒保口中便成了关系亲密了呢?”
“而且,你还说那李玄通心悦于你,现在看来事实好像正相反吧?”
“我看,你是有意隐瞒其中利害关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色厉荏苒的梼杌行者,春天只是讪讪地笑了笑,道:“行者大人请息怒!小女子承认自己的确是撒谎了……可小女子毕竟是容易害羞的女人家,此事隐秘,小女子哪里想让其他人知晓呢?您说对吗行者大人……”
梼杌行者笑了笑,正想说话时,那麒麟臂的黑服白狐耳男子却阴冷地开口道:“邓清,你别再审问了,这女人想法很狡猾,直接动用酷刑逼供好了!”
被唤作是邓清的梼杌行者闻言脸色低沉,冷哼道:“公奚池,我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注意你的身份,这里不是梼杌街……更不是温容谷!”
“邓清,你说什么?”公奚池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声音暴怒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而那灰狼妖族的银冠男子一步跨出,顺势阻拦在了公奚池与邓清的中间,他讪笑了两声,笑容讨好道:“公奚老兄切勿动怒!既然行者大人说了自己亲自审问,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方法!我们只需要在旁边等待即可!况且行者大人的方式的确很奏效……你说是不是呢?”
“哼!”公奚池闻言这才善罢甘休,“好,卫志长,我今天给你一个面子!”
“这才对嘛!”卫志长说完扭头过来,讪笑道:“行者大人,您继续!”
“哼!”邓清闻言冷哼了一声,一把甩开袖袍,坐到了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已然没有了审讯的兴趣,声音冷淡道:“先给她上指夹板。”
春天闻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申时四刻,玄水街帝拔巷卫府。
一辆驷马马车骤停于府邸前,下一刻,两位年龄相仿的女子便提起衣裙,匆忙地下了马车,一路奔逃,似要闯入卫府的大门。
看门的六位妖族守卫见状连忙用手中的兵器将其阻拦了下来,“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卫府!”
其中一位红裙的红狐耳少女见状神情焦急,疯狂地手舞足蹈着,众位守卫都不明其意。
其中一位守卫见状不由得脸色大变,怒言道:“大胆!还不速速退去!不然休叫刀剑无眼!”
红裙少女身旁的红裙婢女见状连忙骂道:“我看你们才是胆子大了!真是瞎了你们这群畜生的狗眼!这可是你们卫府的少主夫人!若是再敢阻拦,我一定让你们掉脑袋!”
六位守卫闻言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却又不敢渎职放二人进入府邸。
守卫见状只能拱手说道:“这位……少主夫人!勿要着急,待我等前去禀报后才能……才能放你们进来!否则若是上面追究下来,我们一样要掉脑袋呀!”
红裙婢女闻言愤愤不平地踢了这位守卫一脚,怒气冲天道:“混蛋,那还不快点儿去!此事若是耽搁了,叫你们好看!”
“是是是!请姑娘稍等片刻!”说完,守卫便急忙跑进了府邸。
于是两人便等待在了府邸外,红裙婢女见状柳眉横竖,啐了一口道:“我呸!小姐,你当初就不该答应王上远嫁到这里来的!平时过得清贫不说,现在连个看门的守卫都能欺负到咱们头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红裙少女见状却摇了摇头,然后连忙作了几个手势。
红裙婢女见状扭过头去,撅起嘴道:“可是……可是小月就是替小姐感到不值!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甘愿充当王上用来巩固地位的工具!他的好妹妹那么多,哪里轮得到小姐啊!”
红裙少女闻言却不这样认为,只是又作了几个手势。
红裙婢女见状眼眶微醺,道:“小月……小月才不怕吃苦呢!小月再大的苦头都吃得!只是……只是替小姐感到不值罢了……”
这时,一位银冠男子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府邸门口,远远地便看见了立于其外的两位红裙女子,他不由得眉眼一弯,笑道:“小哑巴!小月!你们怎的来了?”
五位守卫闻言,连忙就地单膝跪了下去。
被唤为小哑巴的红狐耳少女闻言喜上眉梢,然后连忙奔入府邸,转眼便来到了银冠男子的身前,扑入了他的怀中。
卫广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小哑巴,这是怎的了?难不成是有人欺负你不成?”
小哑巴闻言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离开了银冠男子的怀抱,然后作了几个手势,可惜的是后者完全看不懂。
而后一身红裙的婢女小月追了过来,她将双掌撑于并拢的膝盖之上,气喘吁吁道:“不、不好了少主!常来客栈的所有侍女都被九阴会的人给带走了!”
“什么?”卫广平的瞳孔瞬间放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小月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温容公奚氏的天价悬赏有关!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九阴会的人也参与进来了,他们怀疑常来客栈藏拙,便将常来客栈的所有人都带走了!”
“少主,你快去看看吧!小月觉得事情很麻烦!常来客栈这次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卫广平闻言脸色骤变,他连忙看向了面前的红狐耳少女,匆忙道:“小哑巴,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急从权,我先出发了!”
卫广平说完又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守卫,道:“我的乘风在哪里?”
“禀报少主!您的宝骏在马厩之中!”
卫广平闻言便找准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哑巴看着银冠男子的背影,不由得抿了抿唇。
一旁的小月见状连忙扶住了她,道:“小姐,你做这些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吗……”
小哑巴闻言却摇了摇头,作了两三个手势。
小月见状哀叹了一声,道:“小月的小姐真的这般糊涂呀……不过既然我们都到卫府来了,不如一起去拜见一下老夫人吧?”
小哑巴闻言小脸一片绯红,眼神哀怨。
小月见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别怕嘛!老夫人又不会吃了你!”
小哑巴闻言扭捏了一下,又作了几个手势。
小月见状再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小姐是不好意思空着手去见老夫人,但买礼物又怕给少主造成负担啊!小姐怎么变得如此勤俭持家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