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整个演武场的气氛骤然紧绷,仿佛凝固了一般。
除了一号擂台,其余九座擂台的守擂者同时迎来了挑战者,那些身影如离弦之箭般跃上高台,带起阵阵劲风。
九座擂台上,大战轰然爆发,刀光剑影交织,拳掌相击的轰鸣声不绝于耳,震得地面微颤,台下观众屏息凝神,唯恐错过一招半式。
唯有一号擂台寂静无声,连一丝风声都无,显得格外异常,仿佛被无形的威压笼罩,令人不敢靠近。
厉九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道盘坐在一号擂台上的身影,只见那人闭目凝神,衣袂随风轻扬,周身气息内敛却深不可测,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
“居然是他,难怪无人敢战!”厉九霄心中暗忖,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看清对方信息的刹那,厉九霄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个名字在外门可谓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叶凌云,十年前拜入宗门,天赋卓绝,短短九年便臻至练气圆满之境,修行速度之快令同辈望尘莫及。
甫一突破便外出历练,更在一次凶险遭遇中,独自斩杀三名魔门练气圆满弟子,那一战尸横遍野,血染荒原,他的威名自此如日中天。
他是外门公认的至强者之一,实力深不可测,独领风骚多年,每逢大比皆被视为不败神话。
大比未启,便已是众望所归的冠军头号人选,无数弟子提及他时,眼中皆露敬畏之色。
难怪无人敢上前挑战,台下众人只敢远远观望,生怕引火烧身。
在厉九霄凝望叶凌云之际,心神恍惚间,其余九座擂台的激战已渐次平息。
惨叫声、金属碰撞声渐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胜负已分,擂台上血迹斑斑。
厉九霄回过神来,目光逐一扫过,只见九座擂台中,已有四座更换了新的守擂者,败者或倒或退,唯有胜者傲立台上,喘息未定。
倒是裴齐月,实力依旧不凡,方才一战中,他招式凌厉,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轻易便将挑战者击落台下,那人坠落时发出一声闷哼,激起一片惊呼。
随后是半个时辰的休整,守擂者们盘膝调息,吞服丹药,恢复损耗的真元,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下一轮的变数。
待守擂者恢复完毕,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第二轮挑战旋即开始,挑战者再度涌上,新一轮血战拉开序幕。
如此往复,一轮又一轮,擂台上风云变幻,强者更迭,弱者淘汰。
五轮挑战过后,最初的守擂者仅剩下一号与九号,其余擂台早已面目全非,守擂者换了数茬。
叶凌云至今无人敢于挑战,他始终静坐如钟,仿佛置身事外,那份从容令人心悸。
裴齐月则已连续击退五名挑战者,每一次都胜得干净利落,台上血迹未干,他却气息不乱,显露出惊人的耐力与实力,台下已有弟子窃窃私语,称他为九号擂台的铁壁。
很快,第六轮挑战到来,气氛陡然紧张,台下众人目光聚焦,屏息以待。
这一次,始终未曾出手的云茯音终于动了,她身形轻盈,眸中寒光一闪,脚下紫光闪烁,如电般冲上九号擂台,衣袂飘飞间,带起一道冷冽的罡风。
目睹云茯音此举,厉九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此战必有看头,裴齐月虽强,但
云茯音绝非泛泛之辈,其心性坚韧,行事自有章法。
挑战她,绝非明智之举,这一点在场许多人心知肚明。
以云茯音的聪慧剔透,不可能看不穿其中关窍与众人心思。
她分明是将裴齐月先前对厉九霄的种种折辱牢牢记在心上,此刻存心要替厉九霄讨回这份公道,一分一毫都要清算。
“云茯音,是你!”
看清新一轮挑战者那清冷决绝的面容,裴齐月瞳孔骤然收缩如针,随即,一丝带着残忍与轻蔑的森然冷笑浮上她的唇角。
“蠢货!真以为凭着炼气圆满的修为,再加上那废物施舍给你的两件高阶法器,就能胜我?”她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字字充满不屑。
“胜不胜得过,剑下自见真章。”
云茯音神色霜寒,眼神锐利如刀锋,语锋更是如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寸步不让,字字铿锵。
人与人是不同的,心性、际遇,皆如天渊之别。
或许在阮望舒那般超然物外的眼中,她与厉九霄之间不过是一场清晰明了、各取所需的交易,事了拂衣去,两不相欠。
但对云茯音而言,这份恩情,截然不同。
她出身微末,自幼便在泥泞与荆棘中挣扎求生,若非当年有幸得遇贵人援手,早已是荒郊野冢中的一具枯骨,无人问津。
知恩图报,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刻入骨髓,成为她行事的根本准则。
以她原本平庸的天资与微薄的资源,筑基之望渺若天际云烟,几乎断绝。
而今,承蒙厉九霄倾力相助之恩,她修为得以暴涨,那筑基的契机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一旦成功筑基,便是脱胎换骨,寿元倍增,仙途初启。
此恩,如同再造,赋予了她全新的生命与希望。
她与裴齐月本无深仇宿怨,井水不犯河水。
可裴齐月既如此折辱厉九霄,践踏她的恩人,这份仇怨,便已深深结下,不死不休。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裴齐月面沉如水,眼中寒光凛冽。
她骨子里,根深蒂固地轻贱着云茯音这种出身寒微之人。
纵使对方修为此刻因机缘巧合暂时不逊于她,在她看来,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虚浮不堪一击。
两人的出身门第与天生根骨,判若云泥,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云茯音,在她眼中,不过是只妄图攀上九重天的丑小鸭,可笑又可悲。
未来的漫漫仙途之上,她裴齐月注定要将云茯音远远抛在身后,连背影都望尘莫及。
因此,云茯音此刻仅仅是这般平视着她,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回敬一句,落在心高气傲的裴齐月眼中,已是莫大的僭越与难以忍受的折辱。
“贱人!今日定要你为这份狂妄悔不当初,跪地求饶!”
她冷嗤一声,指尖凌空一点,一把飞剑裹挟着锐利锋芒,划破长空,疾如闪电般射向云茯音。
云茯音眉目冷冽,毫不退让,心念电转间,她的飞剑应念而出,化作一道清光迎击。
轰!
半空中,两柄飞剑悍然相撞,爆出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迸溅如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剑各自向后震飞。
气机牵引之下。
云茯音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中气血翻涌;反观裴齐月,不过是身形微晃,衣袂轻扬,便卸去了力道,面色依旧从容。
“好强!仅凭一阶低级法器竟能压制云茯音!”
“仙子当真了得!这份对法器的掌控,远非常人可比!”
“打铁还需自身硬。云茯音根基虚浮,全仗法宝才走到今日。遇寻常人尚可,碰上真正的天骄便原形毕露了,不堪一击!”
……
目睹此景,观众席上顿时哗然四起,议论纷纷。
尤以厉九霄身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言辞最为刻薄刺耳:
“哼,云茯音这贱婢,定是攀附上了哪家不谙世事的阔少,才得了些不入流的法宝撑门面。”
“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撞见真龙天骄,还不立刻现了原形!”他脸上堆满嘲弄,唾沫横飞,目光死死锁住台上略显狼狈的云茯音,眼中闪烁着怨毒,仿佛与她有深仇大恨。
胖子身侧一道竹竿似的身影立刻尖声附和:“林兄所言极是!这云茯音不过侥幸得势,竟敢轻视林兄,着实可恨至极!”
“莫说她区区外门弟子,便是侥幸入了内门,也无半分资格对林兄不敬!”
胖子显然对这奉承极为受用,脸上绽开得意洋洋的笑容,肥胖的下巴抖了抖。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一个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入耳中。
胖子循声疑惑地扭头,只见一个颤巍巍、佝偻着的苍老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近在咫尺。
来人须发灰白如枯草,皱纹深嵌如同刀刻,周身萦绕着沉沉死气,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俨然一副行将就木之态。
废柴厉?
在喧闹的酒肆角落,胖子正与麻杆推杯换盏,肥硕的身躯懒散地倚着木桌。瞥见厉九霄缓步走来,他眼底掠过一丝轻蔑,嘴角不屑地撇了撇:“找小爷何事?小爷可没空搭理你这废柴。”
厉九霄浑不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依旧笑吟吟地站定,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你似乎极不看好云茯音?”
胖子嗤笑一声,肥肉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这还用讲?只要不瞎,谁人不知?”他斜眼瞥向麻杆,后者立刻点头附和,瘦骨嶙峋的脸上满是讥诮。
厉九霄缓缓摇首,目光如潭水般沉静:“我倒颇为看好她,认为此战胜算在她。”
“你这废柴懂个锤子!”胖子放声大笑,唾沫星子飞溅,“那贱人若能赢,老子就敢去吃屎!”他拍桌而起,震得酒碗叮当作响。
“哈哈哈,笑掉大牙了!”麻杆忍俊不禁地拍掌,尖声附和,“一个废柴也配在你爹面前高谈阔论?云茯音若能赢,我也奉陪一坨!”
“那敢情妙极。”厉九霄抚掌而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赌一局?”他向前一步,语气轻描淡写。
“滚一边去!你这废柴也配和老子赌?”胖子怒骂,满脸横肉扭曲,“你拿什么作赌?我赌你大——”话音戛然而止。
胖子与麻杆动作出奇一致,四道目光如钩,死死钉在厉九霄脚下。
那里,灵石堆成小山,流光灼眼,每一颗都闪烁着诱人的华彩,映亮了昏暗的酒肆。
厉九霄笑眼微眯,手指轻轻点向那堆灵石:“一万灵石在此。云茯音若败,尽归二位。”他话音陡转,声线陡然压低:“若她胜了,我不要灵石。”
“就依你等所言——”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吃屎如何?”声线如丝,却字字千钧,压得空气都凝固了:“赌,还是不赌?”
“赌!当然赌!”胖麻二人脱口应声,喉结滚动间已吞咽下贪婪的涎水。
裴齐月以低级法器压制持高级法器的云茯音,差距可谓云泥之别——这简直是白送的灵石!谁会和灵石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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