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云!你在磨蹭什么?今日不将灵田里的杂草除尽,饭就别吃了!”
负责监管杂役的外门弟子王管事,用他那刻薄而尖利的声音穿透清晨薄雾。
“是,王管事。”
苏云低着头,抓起倚在破屋门边的锈柴刀,随后迈入同样早起前往灵田劳作的杂役人群中。
日头渐渐毒辣,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里,刺得生疼。
苏云和其他杂役一样,佝偻着腰,用那把破柴刀费力地清除着灵田里异常坚韧的杂草。
动作笨拙而迟缓,甚至不如旁边几个年纪更小的杂役麻利。
偶尔有杂役不小心靠近,也会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远离。
那些目光,麻木、隐含畏惧,或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无声地织成一张网,将他牢牢困在“灾星”的位置上。
“看那废物,锄个草都喘成那样。”
“离他远点,沾了晦气,灵谷都长不好!”
“听说陈莽那事了吗?邪门得很……”
细碎的议论声随风飘来,苏云恍若未闻,他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柴刀,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嵌进掌心的旧伤里。
只有这自虐般的疼痛,才能压下丹田深处那因屈辱而蠢蠢欲动的灼热。
苏云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愤怒、不甘,连同那刚刚点燃的野望,死死地压在心底最深处。
夜幕,才是属于他的战场。
当杂役区最后一点灯火熄灭,连虫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时,那间树皮小屋的门扉才被无声地关上。
隔绝了外界,苏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日里佝偻的腰背瞬间挺直,眼中所有的麻木和卑微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的锐利。
脱下白日里沾满泥污汗渍的破旧短衫,露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已初具轮廓的上身。
月光从屋顶巨大的缝隙漏下几缕,照亮他皮肤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的赤金色经络痕迹。
盘膝,闭目。
意念如同最锋利的锥子,再次狠狠刺向丹田深处那道冰冷封印的核心——那永恒燃烧的、暴虐的漆黑妖火!
“来!”
意识深处,是无声的咆哮。
轰——
熟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再次降临!
混乱狂暴的意志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识海!
巨大的黑凰虚影在意识深处浮现,试图将他渺小的意志彻底碾碎、吞噬。
但他没有退。
白天积累的所有屈辱,所有压抑的愤怒,此刻化作了最疯狂的燃料,注入他那摇摇欲坠的意志之中!
“给我……开!”
灵魂在咆哮。
那道被他意志强行撕开的缝隙再次出现!
缝隙之后,依旧是那片狂暴到极致的赤金能量之海。
这一次,苏云的意念之手更加凝聚,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猛地探入!
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引”,而是带着一股凶狠的“拽”!
嗤啦——
比之昨夜更为汹涌、灼热的赤金洪流,如同挣脱束缚的野马,咆哮着冲入他脆弱狭窄的经脉!
“噗!”
一大口灼热粘稠的鲜血喷溅在地面,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
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皮肤表面赤金色的经络如同烧红的刀子般,在他全身筋脉中粗暴地刮削、搅动。
痛!
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
苏云的身躯弓成了虾米,喉咙中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
放弃……
融入……
获得力量……
诱惑的低语再次在意识边缘蛊惑。
“滚……开!”
他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在灵魂深处发出嘶哑的呐喊。
父亲燃烧生命的虚影,母亲可能存在的温柔目光,还有白日里那些冰冷的白眼和刻薄的言语……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一根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那股狂暴的洪流,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完成了一个微小的周天循环。
嗡!
丹田深处,那点独属于自己的赤金色光芒,比昨夜明亮了一丝!
随后一股微弱却更加清晰的暖流,伴随着那几乎将他灵魂都灼伤的剧痛,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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