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错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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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夫和维度支点不停压迫着他。在他身上燃烧的不仅有24岁青年的生理欲望,还有几乎被从人性压迫到动物性的大脑。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紧贴着一面看不见的墙,双腿前面就是墙壁。尽管四肢能活动但却感觉动弹不得。有一种东西箍住他的身体,压进了他的灵魂。然后一切被点燃了,他在燃烧在从内而外的燃烧。他想呼喊但说不出难受在哪儿,他痛苦却无法分辨是哪里在痛。在一片黑色的火焰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双手..

半是出于发泄暴力的冲动,半是由于对普通人精彩生活的憎恨。俞阳龙没有在春节后回到艾灸馆,他决定越过路医生的限制,再次去玩电脑游戏。这次他选择的是在画面上高度拟真写实的俄罗斯即时战术游戏《战争之人》。他是纯为了游戏像二战电影大片一样的写实的画面和设定去玩的,他觉得这样才能发泄他的破坏欲。心理创伤于是在坦克爆炸的火光中,在士兵前赴后继的射击厮杀与倒下中,在遍地的尸体和残骸中被再次撕开。俞阳龙再次陷入了恐惧,恐惧更进一步让他想用游戏和自我慰藉麻痹自己。他像一个贪婪的暴君一样,挥霍全部的身心健康去交换暂时的快乐和安宁。看到战争场面正常人都会心中一颤,何况一个精神尚未完全修复的人。俞阳龙的精神状态急转直下,马平南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半年后俞阳龙终于把自己逼到了承受极限,他想寻求治疗。路医生于是尝试先通过视频进行心里帮助,现场需要做的就由李彩云来做。治疗一次能持续好几个小时但俞阳龙无法再在治疗重找到安全感。反倒是一直不理解心理治疗的俞志诚,见状大为光火把母子俩撵出家门。母子俩于是借住在俞阳龙的姥姥家。后来又搬到了离艾灸馆比较近的一处住处。李彩云想让俞阳龙回艾灸馆上班,俞阳龙也真的去了。其实若不是他身心双方面的损耗已经逼得自己不时要吃速效救心丸,他还会拒绝回艾灸馆。

再次见到俞阳龙,艾义仁有点想哭,但他是医者他必须忍住。这孩子一脸元气大伤的相,而且又一次变得目光呆滞,神情呆讷,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惊恐。搭过脉,脉象表明这孩子肾气亏虚且心肾不交,神气郁结更加严重。他没说什么,把李彩云叫到走廊尽头。了解到这孩子半年的所作所为,他无话可说擦了擦眼泪。

回到茶室,他在谈话中尽量唤起俞阳龙对家人的感情和责任感,尽可能让他认识到,他守护好自觉的健康,是在对父母和帮助他的人负责任。艾义仁心里清楚这不能全怪孩子,可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随后他把俞阳龙单独叫到一个屋里,用万恶淫为首之类的道理点俞阳龙。见俞阳龙不是没听进去的样子就没有再说,点到为止。随后他安排店里新招的一位中医中医世家,给俞阳龙做直接灸,并允许他按自己知道的东西灸不必拘泥于店里的操作标准。

艾灸馆发展的步伐不允许艾义仁休息也没时间给他悲伤。他很快又离开了B市。他听说几天后俞阳龙能上班了,并没有太高兴。店里的所有人看见这个病情再次加重的俞阳龙都开始疏远他,包括薄中在内,俞阳龙便再次深陷于幻境中。因为春夏消耗太过,这一年得冬天俞阳龙十分难熬。他的阳气和元气已经在大量频繁的自我慰藉中消耗掉了。温煦身体御寒都有些困难。不仅如此,精神症状也在加重,每天到了固定得时间他都会觉得。头像被一万只鼓锤敲打,脑袋里长满了长矛此起彼伏的往上顶,浑身不时的微微颤抖发麻,体力越发不支,有时连呼吸都困难。到12月他已不能工作。

到了2016年的三月,艾义仁听俞志诚说,俞阳龙和母亲去了YJ县,去找一个叫董小海的人治病。

再有消息就是听说俞阳龙在那边病情加重回到B市,他受俞志诚之托在窗外呼唤俞阳龙试图影响他接下来的判断。然而俞阳龙再也没有回到艾灸馆,留在艾义仁心中的只有一声叹息“俞阳龙,我终究是救不了你……”

马平南在别墅的书房里一脸微笑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他一般在思考的时候都会用到纸和笔。钢镚刚刚送走张绝回到养父身边。马平南听见他来了并不立刻说什么,而是继续在纸上写了三行字,然后画了几个圈和两条线把这三行字连成一张张图。钢镚在旁垂手而立,他很少见父亲这么高兴,而且今天绝姨也很高兴,晚上他们三人的庆功宴气氛欢腾。两个大人吃了很多,但都没喝酒。张绝是因为要骑摩托车回家,马平南则是不喜欢在思考之前被酒精麻痹。

张绝拿到了许诺给她的治疗,确切的说是超额拿到的,她的基础病被治好了87%,这是个很令人满意的结果。只要俞阳龙继续产出下去,病治好是早晚的事,这的确值得高兴。

马平南并没有留下她,原因主要还是觉得B市的小姑娘更水嫩。人老珠不算黄的张绝就留给吕画家吧。不过在去城里之前,要先做一件事,那就是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随着纸上的几条线在马平南笔下合拢,计划的雏形就算是做完了。钢镚在旁边已经站了很久,他把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再从右脚挪回左脚。已经反复这么做好几个来回,就是不敢坐下。

终于,马平南放下笔,轻咳了一声,也不看他的对他说:“51区的信息你看过了?”

“是的,爸爸。”

“有什么想法?”马平南问。

“嗯……他们提出了一个很意外的要求,让俞阳龙出去打工。”

“在我们要压制他的之前和之后,他们负责救捞,这是那些人操作的惯例。至于说让黑绵羊28号去打工,无外乎就是通过社会化的冲击让他的心智小幅度恢复。这也是他们对其他产出者的管用套路。喘息之机总是好的,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搞些别的事,执行一些更远期的维度。就比如说,路心的心理治疗,这回如果不是我们措施到位,时间够长,路心的治疗会把他拉回到正常人,到那时候就不好弄了。所以我们可以借着打工这件事搞一些事情最终把俞阳龙这颗救命的稻草毁掉。”马平南说到这里把刚才写的纸递给钢镚并说:“这是个雏形你大概看看就行,你的工作不在这里,你回到你管的奥特兰达别墅区继续你的研究。这很重要,应该说那里是已知最远的一个维度,主上是很关注的。”

“是,父亲。”钢镚回答时面无表情。

“好啦,跟我走,调整一下身体,我们去酒吧街。”

钢镚不敢在父亲面前,喜形于色,只是在转过走廊拐角时,在胸前上下挥舞弯曲的手臂。然后在父亲看见之前赶紧恢复常态。

B市向西,烈士墓地。王建平坐着轮椅在两名战士陪同下来到一处墓碑前,碑文开头刻着:“烈士,王勇……”王建平看见墓碑就用手推开了给他推轮椅的战士,挣扎着从轮椅里站起来。另一名战士赶忙上前去扶,王建平也想推开他但没有成功。这名白发老人在挣扎中挪动步伐,摇摇晃晃的走到墓碑前喘着粗气。

“战……战友……”从老人喉咙里发出的是呜咽的声音。老人又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道:“……你……你是好样的……一个人打下来的敌人……足足……足足……装了5卡车啊……”随着这最后一声老人终于哭了出来,那像是一颗无叶的古树的树干在风中发出的吱吱声。两位战士见老首长已经哭的身子发软失去平衡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半晌,老人流着泪又说话了,同样是因喘息断断续续的:“……那么多科学家都来了……哲学院的人……也……也来了……这次一定能搞出个所以然……一定能……”老人说到这里突然怒目圆睁,喘息也变得猛烈起来“……我给你带了酒……你没喝过的……是……茅台!把花和酒拿来……给战友满上……”

旁边的战士取出茅台和菊花,战士刚拧开酒瓶就被王建平一把抢过来,老人的手颤颤巍巍的,酒流在杯子里,也洒在杯子外。老人的眼泪流在脸上,掉在地上。

那天的夕阳给墓碑铺上一层金光,在这片金色的由墓碑组成的山峦里,一个白发老兵带着两个新兵,以军礼的姿态面向他们逝去的战友伫立。

尽管爆炸和共振没有给王勇留下一块完整的组织,这里只是他的衣冠冢。尽管王建平知道,技术代差不是短时间能抹平的,艰苦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菊花在风中摇曳,招摇着国酒的香味,太阳在落山,残阳如血亦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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