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的太子身份隱暪眾人,羅金躍這個不知情的大老粗,不單讓楊景行到國公府守護,帶放任自己的兩個兒子跟楊景行稱兄道弟,衛國公知情之後氣得腦門疼,偏又只能忍著。
相處幾日,對於楊景行的唯我獨尊,自大自我,衛國公是深有體會。
尤其是在建築箭樓一事,照著規矩,本該等上稟朝庭,朝庭下令後再行動土,沒料到楊景行未等京城回覆,便讓鍾霖指揮調度。
雖說為邊防長治久安,此事越快排上日程越好,但楊景行肆無忌憚的作法令衛國公的心裡就是不痛快,只要一想到他,眉頭就沒鬆過。
原本想著先忍他幾日,待日後楊景行與他一同回京之後,自有聖上可以壓制,卻沒料到出發在即,衛令宗大清早站在自己的座騎旁,才得知楊景行竟未要與他返京。伴他進京之人是前來宣旨的吳公公。
他一雙眼一下瞪得老大,心中原有的離情依依也給楊景行突然一招給弄得煙消雲散。
衛國公撫著鬍子,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牽著平安站在國公府大門石階前的衛令音身上。
當年她娘親未出閣前是出了名的四大美人之首,她承襲了她娘親的美貌,長得如花似玉,原本她不想跟他進京他雖心有不捨,但也贊同。畢竟在太原,無人敢讓她受委曲。他們倆祖孫還盤算著,進京之後,他給皇上多美言個幾句,他在京城待個一年半載,就可尋機會返回太原。但如今看著楊景行,總覺得這小子心裡彆著壞。
一個未來的君王,喜怒愛恨牽動江山天下,他衛令宗戎馬一生,從不願涉入朝庭恩怨,縱使今日他榮顯一身亦然。
他心下一定,日後他能不能再回太原是其次,若是楊景行要暫留太原,那衛令音還是隨他一同進京較好。
衛國公走向衛令音,還未開口,站在身後的楊景行先出了聲,「時辰已不早,國公爺請。」
這個場合沒有一個「小兵」開口說話的份,但偏偏衛國公知曉楊景行身份,礙於君臣有別,也不能當眾斥責,他抿唇思索了會兒,輕抬了下手,對楊景行揮了揮。
楊景行見狀,立刻狀似恭敬的上前。
衛國公清了下喉嚨,壓低自己的聲音,「太子金枝玉葉,不容有損,還是隨老夫回京吧。」
「國公爺放心,」楊景行也同樣學著老人家壓低聲音,「待箭塔一事辦妥,一了國公爺掛心之事,本王自會回京。」
衛國公的嘴角抽抽,怎麼還有他的事?說得一付他留在太原是為了他似的。
「太子言重,此事交給鐘霖便成。太子尊貴,擔不起萬一--」
「國公爺這話是不相信本王能耐?成不了事?!」楊景行不留情的打斷衛國公的話。
衛國公一被搶白,話全都哽在喉嚨。這個毛頭小伙子實在不討人喜歡,這壓根不是相信與否的問題,他擔憂的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衛令音身上。
「本王明白,國公爺放心,」楊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衛令宗一眼,聲調驀然揚起,放聲說道,「國公爺要小的守著國公府。這是小的祖上光榮,小的定會好好的照顧大小姐和小少爺。國公爺就放心進京,國公府一切有小的照料。」
衛國公聞言,一口血只差一點就要噴出來。
這個人身份尊貴旁人無法比擬不假,但他的臉皮之厚也稱得上是天下無敵。他怕的就是他繞著他的孫女兒轉,如今他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喊嚷這些字句,以後不就擺明了名正言順的留在衛令音的身邊。
「爺爺,放心,」衛令音看衛國公臉色大變,怕自己爺爺被氣出好歹,連忙上前一步,抬起手細心的替衛國公理了理身上的披風,柔聲的安撫,「您的話,令音牢記於心。」
「爺爺不是不信妳,而是--」他眼神在楊景行身上轉了轉。
看著衛國公像防賊似的眼神對他瞄了又瞄,楊景行臉上依然掛著一張看似無害的恭敬笑臉。
衛令音輕聲說道,「我不會令爺爺失望。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護著平安。」
現在的衛國公騎虎難下,深知不走也不成,縱使擔心也無用。只能滿心不願的在催促之中上馬。
臨行前,再也顧不得身份,忍不住警告的看了楊景行一眼。
楊景行彷彿未見的對他恭敬一禮。
裝模作樣,衛國公見狀氣極反笑,不悅的收回自己的視線。一行人在城中百姓歡送下離開了這個他活了大半輩子的太原。
看著衛國公的身影越走越晚,衛令音眼中的淚水湧現,但她強忍著不在人前落淚。
被牽著的衛韶光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淚眼,「姊姊,我要去送爺爺。」
衛令音沒有攔他,看著他一溜煙跑向衛國公出城的方向,知道他想上南城門看衛國公出城。
「派人去看著小少爺。」衛令音還未開口,楊景行已先對身旁的侍衛交待。
衛令音一陣沉默,不過短短幾日,守城的已是他的人馬,就連原本不過只有幾個下人的衛國公也多了十多個守衛。
這些人明裡是來守護國公府,但實際是來護著楊景行的安危。
「這小子......野了些。」楊景行看著衛韶光一眨眼就跑得不見人,「這性子有幾分妳當年的影子。」
衛令音沒有回應他的話,轉身走進國公府。
楊景行也不客氣的跟上,隨口一問,「說說,國公爺在離去前曾交待過妳什麼?」
「左右不過幾句叮嚀罷了。」衛令音用著四兩撥千金的回答。
楊景行聽出她的敷衍,但也沒有惱怒。就算衛令音不說,但他也猜得出,但不論他們祖孫說了什麼,他都不放在心上。
「衛令音,妳很清楚──是妳先招惹本王。」
聽到他的話,衛令音感到不可思議。她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就見他對她微揚嘴角。
她聽懂他的話,更懂這話背後的含義。
她沉默的轉身進了府,察覺他的視線灼灼的盯著她的身影,但她強迫自己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