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因基因优化而踏上修行路的族人,脸上满是痛心疾首。
“此法短期看似强大,实则是在透支我人族的未来!血脉驳杂,道基不纯,长此以往,人族将再无可能诞生出能与天地共鸣的至强者,终将沦为被外物奴役的附庸!届时,你姜源,便是人族的千古罪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大义凛然的悲愤,让不少年轻族人下意识低下了头。
然而,面对这几乎是指着鼻子骂的严厉指控,姜源脸上却无波无澜。
他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只是抬起眼,反问:
“敢问巫祝,神农部落培养一位地仙,需要多久?耗费多少天材地宝?期间,又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因意外、疾病、妖兽侵袭而中途陨落?最终,又有几人能成?”
一连串的问题,让烈山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愣了一下,随即傲然挺起胸膛:“我神农部落,得先祖庇荫,族人自幼服食灵药,感悟自然。即便如此,也需百年苦修,千年积累,方能有一人,有望踏足地仙之境!此,方为正道!”
他说的斩钉截铁,充满了对自身道路的骄傲与自信。
“是吗?”
姜源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
“他们,人族始祖,根基深厚,我只需数月,便可让他们重归地仙之境。”
他的手指又划过洞穴外,那一片片正在操练的族人。
“他们,部落族人,天资平庸,我只需数日,便可让数百人一同踏上修行路,拥有自保之力。”
姜源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烈山身上,那平静的眼神,此刻却锐利如刀。
“我的‘道’,是让每一位族人,都有机会去看一看修行路上的风景,都有机会在妖族来临时,拿起武器保护家人,都有机会,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不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巫祝口中,那百年、千年,才可能诞生一个的所谓‘天才’!”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烈山和所有神农部落来使的脸上!
“你……”烈山气得浑身发抖,地仙巅峰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压得洞内空气都为之凝固。
“烈山巫祝,慎言!”太山长老一步踏出,属于地仙的雄浑气息同样勃发,将烈山的气势顶了回去。
“圣师的道,有没有用,我等有熊部落最有发言权!若非圣师,我等还在为如何抵御一次小小的妖将袭扰而头疼!若非圣师,我人族面对妖族,依旧只能被动挨打!”
“荒谬!”烈山身后一名巫祝怒斥,“借助外物得来的力量,终是虚妄!一旦铁器被毁,尔等与待宰羔羊何异?”
仓颉冷笑一声,站了出来:“那敢问,若有一日,你们神农部落所依赖的天材地宝被毁,灵药绝迹,你们的‘正道’,又与空中楼阁何异?”
“强词夺理!”
“顽固不化!”
道统之争,一触即发!
双方理念的冲突,是根植于血脉与思想最深处的对立,根本无法调和。
烈山看着坚定地挡在姜源身前的太山长老等人,又看了看主位上那个从始至终都冷静得可怕的年轻人,他知道,言语已经失去了作用。
一抹决然,在他眼中闪过。
“多说无益!”
烈山猛地一抬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株通体漆黑的草药,草叶之上却又点缀着点点莹白的光斑,散发出一股枯败与新生两种截然相反、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的矛盾气息。
“姜源!你这异端!”烈山高举着那株奇特的草药,声若洪钟,“老夫今日,便要与你进行一场‘神农问道’!”
“神农问道?!”太山长老脸色剧变。
所谓“神农问道”,是神农部落最古老、也最极端的一种解决道统纷争的仪式。
烈山无视了众人的惊骇,他死死盯着姜源,一字一句道。
“此乃洪荒奇毒——‘断魂草’!其毒性霸道,能于十息之内,断绝生机,湮灭神魂,大罗金仙亦难救!今日,老夫便以身试你之道!”
“我,现在就服下它!”
“若你能在老夫生机彻底断绝之前,用你的‘格物’之术将我救活,我神农部落,便承认你的道,有其存世的价值!”
“若你救不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便要当着天下人族的面,废弃你所有的铁器造物,自缚双手,随我回神农部落,接受先祖神农的审判!”
这是一个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阳谋!
话音未落,不等任何人反应。
烈山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仰头,一口就将那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断魂草”,狠狠吞了下去!
“噗——”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白二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两条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全身。
烈山那本就枯槁的身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干瘪下去,他脸上的皮肤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死人般灰败,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黯淡。
他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洞穴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惨烈决绝的一幕,骇得呆立当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