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日之内众圣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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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一日之内众圣纷出

首阳山巅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进玄都掌心时,老子的身影已化入晨雾。

玄都望着师父消失的方向跪了半日,直到山风卷着人间炊烟拂过鼻尖——那是人族部落新起的灶火味,混着松枝的清苦与粟米的甜香。

人族...他默念着老子临走前的话,忽然福至心灵般望向东南方。

那里有星点般的火光连成线,像一条正在苏醒的灵脉。

老子确实在看人族。

他足踏青莲,行过九十九座部落,每一步都踩碎一片混沌。

燧人氏的火种在岩穴里明明灭灭,映得少年脸上的绒毛泛着金;有巢氏正教族人用藤条编屋顶,粗粝的手指在藤蔓上勒出红痕,却笑得比春阳还亮;缁衣氏蹲在溪边,将染了茜草的布帛浸进清水,红浪翻涌间,几个孩童扑着蝴蝶撞进她怀里,惊起一串银铃似的笑。

先天道体。老子喉间溢出低叹。

他伸手接住一片被孩童踢飞的陶片,指尖触到的刹那,陶片上竟泛起微弱的道纹——这是天地初开时才有的灵韵,如今竟在凡胎肉身上苏醒了。

他在涿鹿之野的老槐树下停住。

槐树冠盖如云,底下围了百来号人,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挎着竹篮的妇人,甚至还有三个裹着兽皮的小娃娃,正扒着大人的膝盖往中间挤。

今日起,老子广袖一振,槐树枝叶无风自动,某为尔等讲《道德》。

第一个字出口时,老者的白内障突然消退,浑浊的眼珠变得清亮;妇人手里的野菜飘了起来,沾着的晨露凝成细小的水球,随着道音轻颤;最小的娃娃拍着巴掌笑,脚边的泥土竟开出两朵素白的小花。

三日后,方圆百里的人族都来了。

他们背着粮袋,抱着刚会走的孩子,甚至抬着病得只剩一口气的老人。

老子的声音像春溪漫过山涧,漫过每一寸干涸的心田——讲上善若水时,涿鹿的溪流突然改道,绕着人群画出八卦;讲致虚极守静笃时,所有火把同时熄灭,却有月光凝成银纱,将众人笼罩;讲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时,一直阴沉着的天突然裂开,万道金光落下来,每道金光里都浮着一粒文字。

三个月后,老子立在涿鹿的高坡上。

他脚下跪着十万余人,人人头顶飘着淡金色的气运,像一片流动的星海。

人教当立。他抬手召出太极图,阴阳双鱼在头顶盘旋,以教化育人,以道德正心。

话音未落,天际滚来闷雷。

三十六道功德金光从混沌深处劈下,其中一道裹着团紫气——正是鸿钧道祖当年赐下的鸿蒙紫气。

金光与紫气在老子头顶交融,化作一尊丈六法相,法相眉心开着朵金色莲花,每片花瓣都刻着道德二字。

好个教化育人。清冷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女娲踩着五彩祥云降下,发间的补天石泛着幽蓝光芒,人族是我所造,你倒成了教化之主?

老子转身稽首,法相微微收敛:娘娘造人,某只是顺其性而导之。

女娲指尖抚过腰间的红绣球,那是她用人族精血祭炼的法宝:顺性?

你教他们不争,可若有妖魔吞了孩童,这不争是护他们,还是害他们?

山风卷起老子的衣角,他望着脚下仍在叩拜的人群,轻声道:娘娘且看。

人群中,一个少年突然站起。

他怀里抱着个吓哭的小娃娃,对着山那边的狼嚎攥紧了拳头——那是三天前老子讲慈故能勇时,他在兽皮上画的拳谱。

女娲的目光软了软,却仍未移开:今日你成圣,某记下了。话音未落,她已化作虹光往娲皇宫去,只余一片五彩鳞甲落在老子脚边。

同一时刻,昆仑山巅的玉虚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元始天尊手持盘古幡,正将十二道灵光打进十二块玉牌——那是他在四海寻了三千年的根骨最清的苗子。

阐教立,以清修证道。他的声音像寒潭破冰,凡我弟子,必是灵根深厚、心性纯良之辈。

功德金光如暴雨倾盆。

元始的道袍无风自动,额间浮现出玉清二字法纹,背后二十四瓣莲花缓缓转动,每一瓣都刻着清净。

东海金鳌岛上,通天教主正踩着碧游宫的飞檐大笑。

他脚下跪着的,有头生双角的蛟龙,有背生毒刺的蜈蚣精,甚至还有团裹着人皮的怨气——那是前日被猎人杀死的山鬼,因执念不散成了精。

截教立,有教无类!他挥剑劈开海面,海水倒卷成柱,管你是妖是鬼,是仙是魔,入我门来,皆可证道!

功德金光比元始的更盛三分。

通天的法相足有千丈高,手持诛仙剑,背后悬着万仙阵图,每道纹路里都翻涌着平等二字。

圣人威压如惊涛拍岸。

北俱芦洲的妖修抱头鼠窜,南赡部洲的散仙跪伏不起,就连洪荒最深处的混沌兽都蜷缩着不敢动弹。

有小修士躲在石缝里发抖,望着天际的三道圣辉喃喃:圣人...圣人出世了

西方灵山上,接引正在莲池边敲木鱼。

干玉盘坐在他对面,心口的功德金气已经翻涌了七日——自老子成圣起,这金气就像被火烤的水,咕嘟咕嘟直冒泡,却始终不落。

还差什么?干玉捏紧了发间的菩提叶,叶上道纹刺得指尖生疼。

他想起闭关时看到的幻象:准提道人手持七宝妙树,立在西方教中,背后是亿万信众的愿力。

或许...接引停了敲木鱼的手,需要大愿。

干玉抬头,见他眼底浮着悲悯:当年我发四十八愿,方得西方气运。

你若要成圣,需得...比我更决绝。

山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干玉想起人族孩童仰着的小脸,想起截教那些被正道唾弃的精怪,想起幽冥血海深处哭嚎的怨魂。

他站起身,菩提叶突然化作一道绿光,绕着他飞了三圈。

我发四十八大宏愿。他的声音像金石相击,一愿度尽地狱众生,二愿化尽世间业火,三愿...三愿众生皆得菩提果。

最后一个果字出口时,天际突然裂开一道金缝。

百万道功德金光如银河倒灌,其中最亮的那道裹着团青色紫气——竟是当年鸿钧道祖留在西方的那道。

金光裹着紫气冲进干玉眉心,他的法相显化,左手托七宝妙树,右手持加持神杵,背后是座千瓣莲花台,每瓣莲花里都坐着个正在念佛的众生。

善哉。接引合十,他的功德金光也终于落下,与干玉的法相并立,西方教...成了。

同一时间,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

鸿钧道祖轻抚手边的造化玉碟,碟上六个光点依次亮起——老子、元始、通天、女娲、接引、干玉。

圣人六尊,各有因果。他的声音回荡在混沌中,自此,洪荒...入圣时代。

首阳山的银杏叶又落了一轮时,菩提从闭关洞中走出。

他发间的菩提叶泛着温润的光,心口的功德金气已凝成实体,像块暖玉贴着心脏。

菩提。干玉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幽冥血海。

菩提望着西方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菩提叶。

他能感觉到那声音里的紧迫,还有一丝...隐晦的不安。

山风掀起他的道袍,远处人族部落的炊烟又升起来了,像条淡灰色的龙,缓缓飘向天际。

他最后看了眼人族的方向,足尖一点,化作一道青光往幽冥血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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