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云陨落,二妖夺宝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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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红云陨落,二妖夺宝反目

血浪裹着腥风拍在红云面门时,他玄铁剑上的灵光正随着最后一道法诀熄灭。

冥河的元屠剑已刺到心口三寸处,剑锋上凝着的血珠坠在他道袍前襟,烫出个焦黑的洞。

那血珠里竟裹着百万人的哭嚎,刺得他识海生疼——这是冥河用百万血魂祭炼的杀招,他早该想到,当年在紫霄宫听道时,那人身后缭绕的血煞从不是摆设。

道兄!鲲鹏的笑声混着血沫喷在他耳畔,黑鳞上的伤口还在往外翻涌暗红的血肉,可那妖修的爪子却铁钳般扣住他手腕,你说要各退一步时,可曾想过我被你散魄砂灼穿六腑的疼?他指尖突然刺入红云腕脉,今日这大道之机,你拿命来换!

大道之机。

红云望着天际那团若隐若现的紫气,喉间泛起苦意。

三日前他在不周山捡到的那方玉简,竟引动了天道垂青,说谁得此机缘可证准圣。

他本想将玉简赠给镇元子——那家伙总说人参果要等有缘人,可谁能想到

噗!元屠剑终于刺破道袍,在他心口划开条尺长的伤口。

红云望着冥河眼底翻涌的血色,突然想起镇元子昨日托青鸾送来的人参果。

那果子还在他袖中,此刻被血浸透,甜香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

镇元子...他低唤一声,手腕猛震,玄铁剑竟生生折断在掌心。

碎剑刺进鲲鹏手背,那妖修吃痛松手的刹那,红云反手掐住他咽喉,我若死,这机缘便随我真灵散于天地!

你敢!冥河的阿鼻剑抵住红云后心,剑气透体而入,绞碎了他三根肋骨。

红云笑了,笑得血沫溅在鲲鹏脸上:我敢。

当年紫霄宫讲道,道祖说不争是福,我信了;镇元子说因果不沾身,我也信了。

可今日才知...他望着天际越来越浓的血云,突然想起小徒弟夭折前攥着他衣角喊师父的模样,原来这洪荒,连求个善终都要争。

他的指尖开始泛起金光——那是燃烧道行的征兆。

鲲鹏瞳孔骤缩:你疯了?燃烧道行自爆,真灵会被天道碾碎!

碾碎便碾碎。红云的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如沸水般翻涌,总好过便宜你们这些...吃人的魔。

冥河终于变了脸色,阿鼻剑上的血光疯狂涌动,试图锁住红云的灵识:拦住他!

这机缘若散了,血海里的百万阴魂...

滚!鲲鹏甩开张牙舞爪的冥河,黑鳞上突然冒出无数倒刺,狠狠扎进红云肩膀,我耗了三百年布下的局,岂能功亏一篑?

可他的声音被轰鸣打断。

红云周身腾起炽烈金光,那光比太阳更盛,照得血海翻涌的浪都褪了颜色。

他的身影在光中虚化,最后凝聚成一团璀璨的灵识,裹着那方玉简和九九散魄葫芦,朝着东方急掠而去——那里是五庄观的方向。

追!鲲鹏擦去脸上的血,背后突然展开一对遮天蔽日的黑翼,那老好人定是想把真灵封在人参果树里!

冥河的元屠阿鼻剑突然合二为一,化作血色流光:他真灵若入了地书护持的五庄观,我等再难染指!

两道身影如利箭般射向东方,却在中途被一道青芒拦住。

两位。清越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像是春溪撞碎冰棱,这机缘,该有个主了。

干玉现身时,脚下踩着片菩提叶。

他白衣胜雪,眉梢点着抹金红,正是西方教准提圣人的模样。

左手托着的琉璃盏里,九九散魄葫芦正滴着血珠——方才红云自爆时,他在千里外便感知到了葫芦的波动。

准提!鲲鹏的黑翼猛地收缩,翅尖擦着干玉的衣摆划过,你敢夺我机缘?

机缘无主,有德者居之。干玉垂眸望着掌心的葫芦,指尖拂过葫芦上的纹路,倒是两位,为夺宝残杀道友,这因果...他抬眼时,眸中泛起无量金光,够在轮回里转三万年了。

冥河的血云突然凝固。

他望着干玉身后若隐若现的十二品功德金莲,喉结动了动:圣人要管这等闲事?

非是管闲事。干玉屈指一弹,那团裹着玉简的紫气突然钻入他眉心,只是...这葫芦与我有故。他望向东方,五庄观的方向飘来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再者,红云道兄的真灵,该有人护着。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原地。

鲲鹏望着空荡荡的天空,黑鳞下的肌肉不住抽搐。

冥河的血云突然炸开,元屠阿鼻剑当啷坠地:圣人...到底是圣人。

走!鲲鹏一把抓起冥河,黑翼展开时带起腥风,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五庄观内,镇元子正握着拂尘发呆。

案上的地书突然泛起青光,卦象里的红线断成九截——这是至交陨落的征兆。

红云...他拂尘落地,指尖深深掐进案几,木屑混着血泪簌簌落下。

三十年前他们在万寿山论道,红云说要寻个不沾因果的活法;三日前红云还笑着说要送他新摘的菩提子...

镇元道兄。

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镇元子猛然抬头,便见干玉站在月光里,左手托着个滴着血珠的葫芦,右手握着截还沾着血的玄铁剑。

他...镇元子的声音发颤,真灵可还在?

在。干玉将葫芦递过去,葫芦口飘出缕淡金色的光,正是红云的真灵,他自爆时拼尽全力护住了灵识,我用葫芦暂时封着。他望着镇元子发红的眼眶,声音软了些,你这人参果树,该能温养他。

镇元子接过葫芦的手在抖。

他望着真灵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是冥河的血煞留下的,突然想起昨日红云说要带小徒弟来吃人参果的模样。我这果树,自开天便受地书护持...他抹了把脸,转身往后院走,跟我来。

后院的人参果树正泛着青辉。

镇元子摘下片最嫩的叶子,轻轻托住葫芦口飘出的真灵:委屈你了,老伙计。他指尖点在果树上,树身突然绽放万道霞光,将真灵裹进了最中心的枝桠。

干玉望着那团被霞光包裹的灵识,突然开口:他这真灵受损太重,需得万年温养才能转世。

我懂。镇元子的声音哑了,人参果我本舍不得给人,可他...他转头看向干玉,眼里还带着泪,圣人若不嫌弃,明日我摘三枚最熟的...

不急。干玉望着果树上挂着的人参果,突然笑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镇元子刚要应,却见干玉指尖点在自己眉心,一道法诀融入识海:这是西方教的护灵诀,配合人参果效果更佳。他转身走向院外,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至于交换...他的声音飘来,来日方长。

镇元子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紫霄宫讲道时,道祖说过定数之外有变数。

今日红云的真灵保住了,鲲鹏和冥河的因果结了,还有那准提圣人突然出现...他摸着果树上的真灵,突然觉得,这变数,或许不是坏事。

夜风拂过,人参果的甜香漫了满院。

月光漫过人参果树的枝桠,镇元子指尖还沾着果树渗出的淡青色汁液。

他望着被霞光包裹的真灵沉进最深处的枝桠,喉间那团堵了半日的血终于松快些——方才接过葫芦时,他摸到葫芦壁上还残留着红云的体温,像极了三日前那人拍他肩膀说老镇元,这人参果我可等着时的温度。

道兄。干玉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菩提叶,这护灵诀需得配合人参果的灵气,你且看。他屈指一弹,指尖跃出点金芒没入果树,原本流转的霞光突然凝成九道金纹,在枝桠间织成张光网。

镇元子凑近细看,见那金纹正顺着真灵的轮廓游走,将血煞留下的伤痕缓缓抚平:好个护灵诀!

比我地书里的养灵术还多了三分圆融。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石凳上的玄铁剑残片,圣人这是...要换我人参果?

干玉望着他发皱的道袍,突然笑出声。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菩提叶,叶面上竟凝着颗晶亮的人参果虚影:换人参果倒不假,不过...他将菩提叶递过去,叶影在镇元子掌心投下片金斑,我想换的是你这棵人参果树。

什么?镇元子的拂尘啪地砸在石桌上,震得案头的地书都翻了两页。

他瞪圆了眼,原本泛红的眼眶瞬间绷紧,这树自开天便立在这里,连道祖都夸过...你、你莫不是开玩笑?

干玉笑得更欢了,指节抵着下巴:道兄急什么?他抬手指向果树,你看这树的根须扎在地脉里,吸收的是三十三重天的清露,结的果要九千年才熟。

我若真要,岂不是要拆了五庄观的根基?

镇元子这才察觉自己额头出了层薄汗。

他抹了把脸,拂尘尖戳了戳干玉的衣摆:圣人捉弄人,当真是...当真是...他说不下去,自己先笑了,罢了,你要什么直说,我这人参果虽金贵,却也不是舍不得。

我要三枚。干玉伸出三根手指,最熟的三枚。

镇元子的笑僵在脸上。

他望着果树,枝桠间只挂着十二枚青中透金的果子,最小的那枚还裹着层薄纱似的雾气——这是他特意留着给红云的小徒弟的,那孩子总说师父说人参果甜过蜜。

道兄莫急。干玉看出他的犹豫,我要这果子,是为了给红云的真灵温养。他指尖轻点石桌上的玄铁剑,他自爆时拼了命护着灵识,我用葫芦封着时,识海里还响着小徒弟没吃过人参果的念头。

镇元子的眼眶又热了。

他抬手抹了把,大步走到果树前,指尖在第三根枝桠上轻轻一叩。

三枚最圆的果子扑簌簌落进他掌心,果皮上还沾着晨露凝成的星子:这三枚是九千年份的,你拿去吧。他顿了顿,又摘下两枚稍小的,这两枚给那孩子,等他转世了...让红云亲自喂他吃。

干玉接过果子,指尖触到果皮上细密的纹路——那是天地初开时留下的道痕。

他放在鼻端轻嗅,甜香混着清冽的木气钻进肺腑,连识海里的菩提虚影都晃了晃:好果子!

比我那须弥山的灵果多了三分烟火气。

镇元子的嘴角终于翘起来。

他搬了张石凳坐下,又给干玉递了杯茶:当年道祖讲道时,我就觉得你与接引不同。

他总板着脸说众生皆苦,你倒常对着菩提树笑。他望着干玉掌心的人参果,今日才知,圣人也有烟火气。

干玉咬了口果子,甜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他慌忙用袖子擦,倒把白衣染了片金斑:我本就是棵树成的精。他眨眨眼,当年在混沌里时,总羡慕你们这些能走能跳的,如今化了形,倒要把从前没尝过的都补回来。

镇元子被他逗得直笑,连眼角的泪都顾不得擦。

他望着石桌上的玄铁剑残片,又看向果树里的真灵,突然觉得这夜的风都软了几分:圣人若不嫌弃,在五庄观多留几日?

我这地书里藏着些上古丹方,正好与你论论。

好。干玉应得爽快,我还想跟你学怎么种人参果——毕竟...他晃了晃手里的果核,来日红云转世,我总得备份见面礼不是?

镇元子站起身,抬手召来青鸾:你且去后殿收拾客房,把那床绣了菩提树的被子铺上。他转头对干玉道,我这观里虽没什么珍馐,可厨房的灶糖做得极好,明日让小童子给你端两碗。

干玉望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化形那日,接引递来的那碗红糖水。

他低头看看掌心的人参果核,又看看果树里流转的霞光,突然觉得这洪荒的因果,倒也不全是血与泪。

夜更深了。

五庄观的晨钟提前响了半刻,惊起几宿鸟。

镇元子站在院门口,望着干玉的背影融入晨雾,手里还攥着方才硬塞给对方的两枚人参果——他知道圣人不会推辞,就像他知道,往后每万年的人参果熟时,须弥山的方向总会有片菩提叶飘来。

老红云。他对着果树喃喃,你看,这变数...倒比定数甜。

晨雾里传来干玉的笑声,混着菩提叶的沙沙声,飘进了人参果树的枝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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