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姜子牙申公豹拜入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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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岐城外的桃林在晨雾里泛着青碧,当年那个捧着《六韬》的总角孩童已长成清瘦少年。

姜子牙蹲在父母新立的碑前,指尖抚过碑上姜氏夫妇之墓几个刻痕未深的字,喉结动了动。

母亲临终前咳着血塞给他的《六韬》还在怀里,纸页被体温焐得发软,将者,智、信、仁、勇、严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阿姜,真要走?身后传来好友阿牛的声音。

少年抱着半袋炒米,布鞋底沾着桃林的湿泥,昆仑山那么远,听说路上有吃人的狼...

姜子牙站起身,粗布包袱在肩头压出深痕。

他望着远处被晨雾截断的山影,那是传说中元始天尊座下玉虚宫的方向:阿娘说,读透兵书不如修得真道。

我要去求能护佑一方的本事。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间一点淡红印记——那是小时候摔在青石板上留下的,此刻被风一吹,竟隐隐发烫。

阿牛把炒米硬塞进他怀里,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后背:到了山上,记得给我捎张平安符。

姜子牙转身时,眼角的泪被风卷走。

他沿着青石板路往东走,鞋底碾过几片残桃,碎成淡粉的汁子,像极了母亲床前未干的血。

这一走便是月余。

秋后的山路浸着冷雨,姜子牙的麻鞋早被碎石磨穿,脚底血泡叠着血泡。

他缩在岩缝里啃最后半块硬饼,忽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这位道兄,可是往昆仑山去?

声音清冽如泉。

姜子牙抬头,见个穿青衫的少年立在雨里,发冠沾着泥,腰间却别着柄玉坠——虽染了尘,仍看得出是昆仑玉的质地。

你......姜子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是求道的?

青衫少年在他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申公豹,家在东海边,听游方道士说昆仑山有圣人传道。油纸包里是块桂花糕,还带着体温,分你半块,我前日在镇里换的。

雨幕里飘起甜香。

姜子牙咬下一口,桂花香混着雨水的凉,在喉间漫开。

他望着申公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这漫漫长路不再是一个人的影子。

两人结伴而行的第七日,遇到了饿狼。

七只灰毛狼从密林中窜出,绿眼睛在暮色里像鬼火。

申公豹把姜子牙护在身后,腰间玉坠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他离家时母亲塞的,说能避邪祟。

狼首低嚎一声,前爪在地上扒出深痕。

跑!

往山上跑!姜子牙抄起块石头砸过去。

他本就体弱,跑了两步便跌在草窠里。

申公豹返身拽他,腕子被狼爪划开道血口,血珠溅在玉坠上,微光骤然大盛。

群狼惊退。

申公豹捂着伤口笑:看来这玉坠真能挡灾。他的声音发颤,却把姜子牙的包袱重新系紧,走,再翻两座山,就能看见昆仑了。

月上中天时,两人终于在山坳里望见那座传说中的仙山。

云雾缭绕间,玉虚宫的飞檐若隐若现,像悬在天上的琉璃盏。

姜子牙跪下来,把染血的麻鞋脱了,赤足踩在沾露的草叶上——他突然想起母亲说过,求道之心要像赤子之身,容不得半分尘埃。

两位道兄请留步。

清越的鹤鸣里,一道白影自云端飘落。

白鹤童子手持拂尘,额间红痣如点朱,老师早感应到封神榜与打神鞭异动,特命我来接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姜子牙怀中的《六韬》,又落在申公豹腰间的玉坠上,嘴角微扬,跟我来。

玉虚宫的台阶是整块白玉雕成的,每一步都凉得透骨。

姜子牙数着台阶往上走,数到三百六十五级时,终于见到了元始天尊。

圣人端坐在九色莲花台上,眉间金印流转着混沌初开的光。

姜子牙膝盖一软,和申公豹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抵着玉砖,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弟子姜子牙/申公豹,愿弃红尘,求大道。

起来。元始的声音像晨钟,震得人灵台清明,你二人与封神大劫有因果,今日入我阐教门墙。他抬手一指,两团清光没入二人眉心,南极仙翁会教你们基础道法,去吧。

这一去便是十三年。

玉虚宫的晨钟暮鼓里,姜子牙每日跟着南极仙翁抄《黄庭经》,笔锋总是发颤——他更爱捧着《六韬》琢磨排兵布阵,修行进度在同辈里总落着单。

申公豹却不同,他天资聪颖,不过三年便学会了御剑术,又五年能掐会算,连南极仙翁都赞他根骨上佳。

这日午后,南极仙翁捧着元始的法旨来到偏殿。

他白须被风掀起,望着案前还在抄经的姜子牙,叹道:子牙,你修行虽稳,却总差着股灵慧。

老师说,封神大劫需有人持打神鞭督战,这位置......

弟子愿领命。姜子牙放下笔,墨迹在纸页上晕开个圆,像他这些年的修行——虽不惊艳,倒也扎实。

申公豹的道袍在廊下翻卷。

他站在殿外听完全程,指尖掐得泛白。

待南极仙翁走后,他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到姜子牙脚边:你倒坦然。

师兄天资高,本就该去更广阔的地方。姜子牙弯腰捡起石子,老师让你游历洪荒增长见闻,是好事。

申公豹望着远处被云遮住的太阳,突然笑了:也是,总在玉虚宫憋着,倒辜负了这一身本事。他转身回房收拾行李,青衫下摆扫过满地落花,我走了,你好好抄经。

姜子牙站在廊下,望着申公豹的背影消失在山雾里。

风掀起他案上的《六韬》,纸页哗啦啦翻到将者,智、信、仁、勇、严那页。

他伸手按住,指腹触到当年按出的印子,突然想起初入昆仑时,白鹤童子说的封神榜异动——或许他的道,本就不在腾云驾雾里。

此时朝歌鹿台之上,商容捧着象牙朝笏站在阶下。

他望着殿内醉卧的纣王,又想起今日晨起时,檐角铜铃无风自响。

女娲娘娘的圣诞快到了,往年这时候,宫里早该备下香烛供品......他攥了攥朝笏,袖中奏疏被汗浸得发皱。

待纣王醒时,这道请旨进香的折子,该递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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