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姜子牙除妖扬名又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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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裹着槐叶沙沙响,姜子牙望着宋异人发皱的眉头,喉间那口热汤突然凉了半截。

他当年在昆仑山跟元始天尊学的不只是卦象,还有看地脉、辨阴阳的本事——方才扫过后院那片空地,地脉形如火舌,本就带煞,偏又压着五口烂泥井,井里的腐气顺着地脉往上窜,难怪楼盖一座烧一座。

明日辰时三刻,你备五斗糯米,七根桃枝,再找个能刻符咒的石匠。姜子牙放下汤碗,指节叩了叩桌沿,我替你压了这邪气。

宋异人搓着沾了面粉的手,指腹在桌布上蹭出白印子:阿尚,这...这能成么?

前儿找的风水先生说要迁祖坟,我娘的坟头刚长草呢。他眼角的细纹皱成一团,像被揉皱的粗布。

姜子牙起身往院外走,道袍下摆扫过门槛上的青苔。

后园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下怪影,他蹲下身,指尖触到地面——潮的,还带着股腥甜,像烂在泥里的血。成不成明日便知。他声音轻得像风,可宋异人听着,倒比当年他举着扫帚跟粮店贼拼命时还稳当。

第二日辰时,姜子牙站在后院中央。

五斗糯米撒成五星阵,桃枝插在五个阵眼,石匠刚刻好的镇字石牌立在正北。

他掐着诀,丹田那团雾似的气突然凝成线,顺着指尖窜进石牌。

起!

地面突然震颤,五口井同时冒出黑泡,三个青面、两个红眼的妖怪从泥里挣出来,指甲刮得地面刺啦响。

宋异人躲在门后,手里的擀面杖抖得敲到门框上。

姜子牙抽出腰间的杏黄旗一甩,黄芒裹住妖怪,它们嘶叫着往地下钻,却被糯米阵黏住腿脚。

收!

最后一声喝,妖怪化作黑烟钻进石牌。

宋异人冲过来,攥住姜子牙的袖子,掌心全是汗:阿尚,你...你真是活神仙!他抹了把脸,笑出眼泪,前儿我还愁楼盖不起来,明儿就找最好的木匠,给你留间最敞亮的屋子!

这之后半月,宋异人总爱拉着姜子牙在街坊里转悠。这是我兄弟姜尚,昆仑山下来的神仙!他拍着姜子牙的肩,逢人就说后院妖怪的事。

直到某日,他蹲在院门口剥蒜,突然抬头:阿尚,你也该成个家了。

我前日见马家庄的马氏,模样周正,脾气也好,我去说和说和?

马氏嫁过来那日,花轿停在宋家门口。

姜子牙掀帘时,见她鬓边插着朵绢花,嘴角抿得绷直。

拜堂后,马氏坐在床沿,摸着他道袍上的补丁:我嫁的是个先生,不是要饭的。她扯了扯他袖子,明日起,别在宋家住了。

异人哥能养你一辈子?

姜子牙搬去街角的小院子那日,宋异人塞给他十两银子:开个算命馆,就叫悬壶阁。他搓着双手,我问过街坊,这街东头还没算卦的,准能红火。

可头七日,悬壶阁的门槛都要长草。

马氏蹲在门口择菜,见隔壁绸缎庄的伙计路过,扯着嗓子喊:王二哥,来算一卦?

保准准!伙计挠挠头:马嫂子,不是不信,可您家先生整天坐着打盹,谁知道是真神仙还是假道士?

马氏摔了菜篮进屋,案板拍得山响:姜子牙!

你倒是出去揽客啊!

再这么下去,喝西北风啊?姜子牙望着案头积灰的算筹,喉结动了动——他不是不想,只是昆仑山学的卦象,算的是天时国运,哪是给凡人算柴米油盐的?

转机出现在第八日。

樵夫武吉挑着柴担撞进来时,扁担差点戳翻香案。听说你会算卦?他黑红的脸膛涨得发紫,我今儿要是没摔断腿,你这破馆我拆了!

姜子牙抬眼,见他印堂发暗,眉骨间有条青纹——是血光之灾。

他摸出算筹,三枚落地成坎卦:你去南门挑水,见着穿青衫的官差,绕着走。

武吉骂骂咧咧走了。

晌午时分,他又冲进悬壶阁,柴担哐当砸在地上,额头全是汗:真...真让你说中了!

我挑水时撞见官差抓人,绕了两步,结果那差役的刀把子掉下来,正砸我脚面!他蹲下来,扒拉裤脚给姜子牙看,脚踝肿得像发面馍,先生真是活神仙!

我明儿逢人就说,悬壶阁的姜先生,算得比灶王爷还灵!

此后半月,悬壶阁的门环没消停过。

马氏数着铜钱笑出酒窝,把姜子牙的道袍洗得发白:你瞧,我就说你有本事。

昨儿张婶还说,要把她侄女介绍给你当徒弟呢!姜子牙望着案头堆成山的卦帖,指尖摩挲着算筹——这些凡人的小灾小难,倒比昆仑山的星图好懂些。

直到那天下着毛毛雨,穿月白裙的妇人掀帘进来。

她发间插着支翡翠簪,腕子上的玉镯碰出清响,可姜子牙闻见股腥甜——是妖气。

先生,帮我算算姻缘。妇人倚着案几,眼尾上挑,我等了二十年,总该遇见良人了吧?

姜子牙攥紧算筹,掌心沁出冷汗。

他突然抄起石砚砸过去,砚台擦着妇人鬓角砸在墙上,石灰簌簌往下掉。你不是人!他喝一声,杏黄旗从袖中窜出,玉石琵琶精,还敢现世!

妇人尖叫着后退,腕子上的玉镯碎成齑粉,露出一截泛青的鳞。

围观的人哄地围上来,卖糖葫芦的老张扯着嗓子喊:疯了吧!

人家大姑娘好生生的,你动什么手?马氏拽他袖子,声音发颤:阿尚,你...你是不是看错了?

姜子牙咬着牙,黄旗在手中翻卷。

他能感觉到那妖怪的妖气在减退,可围观的人越围越紧,有个小痞子抄起板凳要砸他。

这时,人群突然分开条缝,比干的家仆挤进来:亚相有令,带这人和妖怪去见大王!

纣王的龙案前,妲己捏着帕子掩嘴笑,眼波却像淬了毒:大王,这不过是民间戏法。她指尖划过琵琶精的发顶,你瞧,这姑娘吓得直哆嗦呢。

姜子牙站在丹墀下,望着龙案上的青铜灯树。

他解下道袍,露出里面的符咒:大王,且看我用三昧真火烧她!

火焰腾起时,满殿的香灰都在飘。

琵琶精的人形碎成光点,露出半人半琵琶的真身,琴弦上还沾着血。

纣王吓得往后仰,龙椅撞在柱子上。

妲己的帕子掉在地上,她盯着姜子牙,眼底的恨意像团火。

将这妖怪押进天牢。纣王揉着心口,姜尚...你且退下。

姜子牙退到殿外时,晚风卷着殿角的铜铃响。

他望着宫墙里透出的灯火,突然想起宋异人说的话——阿尚,你该做个逍遥神仙。

可此刻,他摸着袖中还在发烫的杏黄旗,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琵琶弦断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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