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将山河社稷图抛向空中的刹那，图卷展开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她鬓边的银发。
这卷承载着三十三重天纹的至宝在半空舒展，像是要将整片天地都吞入其中——圣人的领域法则，从来不是简单的空间封锁，而是以自身道韵重构一方世界。
王天望着那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图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胸口的混沌纹亮得近乎灼目，连轮回剑的剑鞘都泛起了金红交缠的光晕。
三千年的蛰伏，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圣人的法则与混沌的道正面相撞，等这方被规则束缚的洪荒，重新看见混沌中诞生的力量究竟能有多锋利。
娲皇，你这图里的天，可撑得住混沌的风？他话音未落，右手已按上剑柄。
这一次抽剑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三分，却让天地间所有灵气都跟着颤了一颤——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被惊醒，正缓缓舒展筋骨。
轮回剑出鞘的瞬间，女娲的指尖突然刺痛。
那不是法宝受损的痛，而是法则被撕裂的预警。
她看见剑身上流转的不再是轮回的黑白，而是混沌初开时的金红，像极了盘古斧劈出的第一道裂痕里翻涌的光。
图卷边缘的天纹开始扭曲，原本有序运转的星辰图突然乱了轨迹，竟有三颗星辰轰地撞在一起，炸成漫天星尘。
这不可能......女娲低喃，袖中补天石突然发烫。
她想起开天初时，自己曾用这石头补过不周山的裂缝，那时的天裂虽大，却远不及此刻山河社稷图里的混乱——那是连法则都要被碾碎的气势。
王天的剑势已经展开。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剑诀，只是持剑向前一送。
这看似简单的刺击却让虚空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远处观战的老子瞳孔微缩，伸手按住欲要自行出鞘的太极图：此剑非杀，是破。
破尽一切人为的规则。
女娲终于动了真章。
她左手结出玉清诀，右手抛出一枚朱红绣球——那是她以自身精血祭炼的红袖球，专破外道邪术。
绣球与剑气相撞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观战的原始天尊下意识抬手遮眼，再睁眼时，只见两人的身影已化作两团模糊的光，在不断碎裂又重组的空间里穿梭。
这样打下去，洪荒要少半座昆仑山。通天突然开口，青萍剑在他掌心嗡鸣，圣人之战，果然...
话未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了他。
原本还算完整的战场突然塌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了泥潭。
王天和女娲的身影同时消失，再出现时，已置身于浩瀚的星辰之间——那里没有山川草木，只有亿万星辰悬浮，每一颗都如镜面般映出两人的战斗轨迹。
借星为镜，以空为场。王天仰头望着四周的星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娲皇倒是会选地方。他手腕翻转，轮回剑划出一道圆弧，所过之处，三颗星辰瞬间湮灭，连星核都没剩下半分。
女娲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她捏碎腰间的山河印，山河社稷图再次展开，这一次图中没有三十三重天，只有一片混沌未开的景象——那是她以圣人之力模拟的开天前世界，想用最原始的法则困住混沌之气。
进图来！她低喝一声，图卷突然暴长，将王天整个笼罩。
王天没有反抗。
他望着扑面而来的混沌雾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山河社稷图的混沌境，倒是个检验他世界轮回神通的好地方。
当雾气漫过他的脚踝时，他突然挥剑斩向地面。
这一剑没有剑气，只有一道灰蒙蒙的光，所触之处，雾气开始凝结，先是变成岩石，接着长出草木，再然后有野兽奔突，最后又轰然崩塌，化作尘埃。
轮回......轮回万物？女娲的声音从图外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她看见图中景象开始不受控制地循环：刚刚成型的山川在呼吸间化作沧海，沧海里游出的大鱼眨眼就成了化石，化石又裂成沙粒，沙粒聚成她方才抛出的红袖球——而那红袖球正在缓缓分解，露出里面裹着的半滴精血。
够了！女娲指尖渗出血珠，强行召回山河社稷图。
图卷闭合的刹那，王天的身影从光中走出，轮回剑轻颤，剑脊上还沾着半片未完全消散的山河纹。
你......究竟是什么人？女娲望着他胸口的混沌纹，突然想起盘古开天时，自己曾在混沌裂缝里见过类似的光。
那时的光太盛，她不敢多看，如今这光却实实在在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王天收剑入鞘，气息却没有半分紊乱。我是王天，是被盘古精血选中的混沌客。他说，娲皇，你方才问我为何等三千年——因为我要让你明白，混沌的道，不是圣人的规则能困死的。
女娲沉默片刻，突然道：你若要动妖族，我不会坐视。
王天挑眉：你护着那些小妖？
我护的是众生。女娲抚过袖中补天石，妖族虽凶，却也是这方天地的孩子。
王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看在你造人时落的那滴泪份上，我不动妖族的根基。
但若是他们主动来惹我......他没有说完，转身走向天际。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女娲握紧了山河社稷图。
远处山巅，老子等人的身影渐渐显形。
原始天尊皱眉道：这轮回帝君，竟能与圣人战成平手......
不是平手。通天轻声道，方才在山河图里，是娲皇先退的。
女娲没有回头。
她望着王天消失的方向，补天石在袖中发烫，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风掀起她的衣摆，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混沌气——那是王天留下的，比圣人法则更古老的气息。
这一战之后，洪荒诸族终于明白：那个自称轮回帝君的男人，早已不是他们能轻易揣测的存在。
他是混沌里走出来的刀，是规则外的火，是连圣人都要正视的......新的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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