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巫妖终战,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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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层裂开一线,漏下的天光正落在帝江腰间的星辰环上。

那环上三十六颗星子本是淡青色,此刻却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的琉璃。

祖巫!一声闷吼撞进祖巫殿,玄龟大巫跂踵掀开门帘,甲片擦过石壁溅出火星。

他背后跟着句芒、蓐收、强良,个个身上还沾着战场余烬——句芒的木杖断了半截,缠着带血的藤条;蓐收的金刃缺了口,正嗡嗡震颤着指向东方。

帝江没回头,他的目光仍锁在星图上后羿那处明灭不定的星位。

石桌上的酒坛还散着热气,后土临走前拍在他肩头上的力道还在——那是她用轮回井水泡的忘忧酒,往年每次大战前都会抱来,说喝了这坛,便记清该恨谁。

都到齐了?帝江突然转身,玄铁战靴碾过地上的酒渍。

他胸前的祖巫纹章泛着幽光,那是十二道锁链缠成的盘古斧模样,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渗出淡淡血雾。

跂踵重重捶胸,龟甲撞出闷响:北方冰原的大巫带着玄冰狼骑,半日就能到;南方火山的祝融说,他的火鸦军已经烧穿了三重云障。他喉头滚动,就是...夸父那脉还没消息。

帝江的指节捏得发白。

夸父大巫上个月为救被金乌灼烧的族人,硬接了帝俊三记金焰,此刻还在不周山底养伤。

他伸手按住跂踵的龟甲,力道重得让大巫踉跄:传我话——他的声音像刮过青铜的刀,今日不是去杀人,是去把这万年里被剜掉的肉,一块一块剜回来!

殿外突然炸响轰鸣。

帝江掀帘而出,只见远处地平线上腾起黑色浪涛——那是巫族的玄铁战矛在反光。

百万巫兵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赤脚踩碎山石,脖颈上的骨链哗哗作响。

最前排的巨灵巫扛着十丈高的盘古旗,旗面被血风卷起,巫字图腾上的缺口里,还凝着三百年前被金乌啄穿时的血痂。

看见那些金乌翎羽了么?帝江跃上旗台,声音震得云层都在抖。

他扯下腰间的星辰环掷向空中,三十六颗星子突然暴涨,在头顶连成星河,三百年前他们烧了我们的神木林,七百年前屠了月寒渊的水族,一千年前...他的瞳孔里翻涌着星芒,把我们的孩子串在火上烤!

台下传来闷雷般的嘶吼。

有巫兵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那是金乌爪痕;有老巫举起骨笛,吹的是《血仇曲》,调子凄厉得让山雀坠地。

帝江抽出腰间轩辕剑,剑刃嗡鸣着劈开一团血云:今日,他们的血要淹了太阳宫!

他们的骨头要垫在我们的战靴下!

同一时刻,九重天阙的凤凰殿顶,帝俊的东皇钟正发出清越长鸣。

钟音掠过南天门时,正在梳理尾羽的青鸾突然炸毛,尾翎簌簌落在巡逻的毕方身上;撞进万妖阁时,正在推演星象的计蒙猛地摔了龟甲,裂纹里渗出的不是卦象,是金红的血。

陛下。羲和捧着帝俊的帝袍站在阶下,指尖掐进掌心。

她看见自己倒影在白玉阶上——眼角的泪痣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珠,正顺着下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帝俊没接帝袍。

他站在玉栏边,望着东方翻涌的血云,那云里裹着巫族的玄铁号角声,像万千把刀在刮他的耳膜。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东皇钟,钟身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这口随他从混沌里杀出来的伴生灵宝,已有三百年没这般躁动过了。

妖圣到齐了。白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帝俊转身,看见凤凰、麒麟、鲲鹏、计蒙...十二位妖圣站成扇形,每一位身上都带着伤:凤凰的左翼还在渗金血,那是上个月被共工的水剑砍的;麒麟的角缺了半截,是被后土的轮回印砸的。

看见他们的战旗了么?帝俊举起东皇钟,钟身上的混沌纹路突然亮起。

他指向下方,那里百万妖修正振翅而来,金乌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凤凰的尾羽扫落星辰,他们以为仗着盘古血脉就能踩在我们头上?他的声音里裹着金焰,三百年前我们烧了他们的林子,七百年前屠了他们的水族,一千年前...他的眼尾泛红,烤了他们的崽子!

台下爆发出尖啸。

有妖修撕开翅膀,露出翅骨上的金乌烙印——那是当年跟脚的证明;有老怪喷出本命妖火,烧得云气都扭曲了。

帝俊将东皇钟抛向空中,钟声里裹着混沌初开的震颤:今日,他们的血要浇灭星辰海!

他们的骨头要嵌在我们的战靴里!

两军相遇在不周山与太阳宫之间的荒原。

巫兵的玄铁战矛先刺破了妖修的护体妖光,血花溅起的刹那,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

巨灵巫抡起山岳般的石锤,砸扁了三只青鸾;金乌妖展开双翅,火焰裹着风刃削断了玄龟大巫的半片龟甲。

战场中央,帝江的轩辕剑劈碎了凤凰的左翼,帝俊的东皇钟震裂了句芒的木杖——两人错身时,帝江闻到帝俊身上的金焰味里混着血锈,帝俊看见帝江眼底的星芒里淬着冰碴。

嗤啦——

一声轻响混在喊杀声里,像丝绸被撕开。

最先察觉异常的是后土。

她正捏着轮回印要砸向计蒙,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吸她的力气。

低头看时,地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纹路,像无数条蛇在啃食血肉。

再抬头,她看见半空中浮起一座血色城池,城墙上的砖是人的骸骨砌的,城门洞开处涌出黑雾,所过之处,无论是巫还是妖,尸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血肉精华被抽成缕缕红光,钻进城墙的缝隙里。

血狱城!后土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颤音。

她见过古籍里的记载——这是混沌劫气凝成的凶物,专吞生灵怨气。

可不等她喊出下一句,一道黑雾已经缠上她的脚踝,疼得她咬破了嘴唇。

云层深处突然传来道音。

通天的青萍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剑尖指着血狱城方向:好个趁火打劫的东西。他白衣猎猎,身后悬着诛仙四剑,每柄剑都在滴着暗血。

原始抚着手中的盘古幡,目光却锁在战场里翻涌的怨气上。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连身边的老子都没听见:巫妖两族若全灭了...截教的弟子,是不是能多占些灵脉?

老子捻着须,望着下方碎成齑粉的山河,轻轻叹气。

他的太极图在头顶缓缓旋转,却始终没落下——该有的劫数,总得应了才好。

战场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帝江的左肩被东皇钟砸出个血洞,帝俊的右腿被轩辕剑挑断了筋。

两人倚着半截断柱喘气,看着身边的族人像麦子般被割倒。

帝江摸出怀里的星图,上面的星位已经灭了九颗——九位大巫,没了。

十二都天...帝江突然拽住身边强良的胳膊,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大巫的骨头里,去...把各脉大巫...召回来

强良抹了把脸上的血,顺着帝江的目光看过去——帝俊正扶着东皇钟站起来,他背后的金乌虚影正在凝聚,十二轮太阳的光,把天都烧穿了。

风卷着血雾扑来,模糊了帝江的视线。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一下一下,敲着同一个名字:盘古斧...盘古斧...

远处,血狱城的城门又开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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