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链上的灼痕里，金色光纹如活物般游走着，每一寸蔓延都让混沌蛐蟮软肉上的血口更深几分。
本尊金黑躯体表面的法则锁链虚影突然暴长三寸，那些刻着混沌秘文与天道轨迹的纹路同时亮起，像无数把细小的刻刀在虚空里划出血色火星。
退！杨眉突然暴喝，腰间柳枝瞬间绷直如剑。
他作为混沌中最善感知空间的存在，此刻分明察觉到周围三千丈内的混沌气流正以诡异的螺旋向藤茧汇聚——那是空间即将崩溃的前兆。
可混沌蛐蟮反应慢了半拍，软肉刚要收缩，紫链已发出弦断般的裂响。
第一根紫链崩断时，发出的不是金属颤音，倒像古钟碎于地，嗡嗡声震得鸿钧耳膜生疼。
他刚要掐诀补禁，便见藤茧表面的绿藤突然炸开——那些燃烧本源的幽蓝藤条，此刻竟如被高温炙烤的蜡，滋滋冒着焦糊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不！空心杨柳树的巨脸扭曲成皱巴巴的核桃，树皮缝隙里渗出的黑血瞬间凝固。
它千辛万苦布下的困藤，此刻在法则锁链虚影前竟比纸还脆。
第二根、第三根紫链接连断裂，每断一根，本尊的金黑光芒便强盛一分。
当最后四根紫链同时崩碎时，整个混沌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杨眉只觉喉间一甜，鲜血不受控地喷在柳枝上。
他踉跄后退三步，掌心的柳枝竟泛起细密的裂纹——这是他与空间法则相连的道基在受反噬。
怎么会...杨眉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里的惊恐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本以为混沌蛐蟮的封元印加上空心杨柳树的本源藤，就算困不住本尊，也能拖延个千百年。
可眼前这法则锁链虚影，分明是将开天前的混沌法则、开天时的大道碎片、甚至后世洪荒的天道轨迹都熔成了一把刀，专破世间所有封禁。
藤茧彻底化为飞灰的刹那，本尊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金黑相间的法袍无风自动，发间的混沌珠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最骇人的是他眉心——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竖眼，金瞳中流转着让鸿钧都心悸的道韵。
这是...大道之眼？鸿钧的天道玉碟突然剧烈震颤，在他掌心烫出一个红印。
他终于明白杨眉为何如此惊恐——眼前这尊，哪里是被困的混沌神魔，分明是把大道当剑来磨的疯子！
道兄！杨眉踉跄着抓住鸿钧道袍，用那东西！
再不用，洪荒要跟着陪葬！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鸿钧肉里，眼底的慌乱比刚才更盛。
作为见证过三次量劫的老怪物，他太清楚那只金眼意味着什么——那是能直接干涉大道运转的恐怖存在。
鸿钧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当然知道杨眉说的那东西是什么——那是他耗尽三万年光阴，从三十三重天最深处提炼出的洪荒气运。
每个量劫的气运都是天道的血脉，抽取一个量劫，相当于在天道身上剜块肉。
可此刻望着本尊眉心的金眼，他咬了咬牙，指尖掐出一道血诀。
得罪了。鸿钧对着虚空一拜，天道玉碟突然绽放出刺目的白光。
远处的洪荒世界里，正在推演道果的散修突然觉得浑身法力一空，正在孕育灵智的山川猛地矮了三寸，就连东海的定海神针都晃了三晃——那是气运被抽离的征兆。
天道显然震怒了。
一道漆黑的雷霆突然劈向鸿钧，在他道袍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鸿钧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下巴滴在玉碟上，却仍死死攥着那团逐渐成型的气运光团。
光团呈淡金色，里面隐约能看到龙凤量劫的战火、巫妖量劫的血云、还有即将到来的封神量劫的因果线。
够了！杨眉猛地挥出柳枝，在鸿钧头顶布下一层空间屏障。
他能感觉到天道之眼的注视正像针一样扎在后背，可比起本尊的金眼，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气运光团与紫符融合的瞬间，整个混沌都安静了。
原本翻涌的混沌乱流突然凝固，连空心杨柳树渗出的黑血都悬在半空。
融合后的白符表面流转着星河，背面却爬满了细密的裂痕——那是强行融合不同时空法则的代价。
助我。鸿钧将白符抛向空中，手掌按在符底。
他的道袍已经被血浸透，发冠歪在一边，哪还有半分紫霄宫圣人的威严。
杨眉望着那道裂痕，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抬起手，柳枝尖端点在符顶。
道兄...杨眉的声音发颤，这符最多撑三息。
三息之后，不管成不成
我知道。鸿钧打断他的话，眼神却没从本尊身上移开。
此刻本尊正缓缓抬起右手，那只金眼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在打量两只蝼蚁。
混沌突然开始翻滚。
本尊脚下的虚空最先破碎，像一块被揉皱的布，露出后面漆黑的混沌深渊。
白符则在另一侧掀起风暴，淡金色的气运如活物般钻出符身，在虚空中织成一张光网。
两种力量对撞的刹那，杨眉觉得自己的空间感知被彻底搅乱，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他看到了洪荒的青山被撕裂，看到了混沌的星辰被碾碎，看到了自己的柳枝断成两截。
死。本尊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
他的手指轻轻点出，那只金眼突然爆发出让鸿钧睁不开眼的光。
白符上的裂痕瞬间蔓延至全身，杨眉只觉指尖一热，柳枝竟开始融化——那是法则层面的摧毁。
鸿钧咬碎了后槽牙。
他能感觉到白符在崩溃，能感觉到天道之眼的第二道雷霆正在凝聚，能感觉到本尊的力量像潮水般漫过他的道基。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本尊背后的虚空里，有一抹若有若无的五彩流光闪过。
那光很淡，却让他想起古籍里记载的...混沌初开时的琉璃世界？
本尊的手指停在离白符三寸的地方。
他望着自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淡青色的漩涡，漩涡深处隐约能看到轮回二字。
有意思。本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收回手，金眼缓缓闭合。
而在他背后，那抹五彩流光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一颗即将孵化的蛋，在混沌中轻轻震颤。
鸿钧和杨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便听见本尊低笑一声：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见我了。
混沌深处，那五彩流光突然开始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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