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狠劲:“怕了?晚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胸口,那里悬浮着半块残玉——是前世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平安扣,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妈,你说‘人要活个明白’,我今天就活个明白。”
这声呢喃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光团的防御里。
光团上的裂纹突然蔓延至七成,最后那点规则流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涌进锁链。
王天的识海“轰”地炸开,无数碎片在其中重组:生死轮回的轨迹、因果线的交缠、混沌与秩序的边界……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盘古挥斧劈开混沌的瞬间、三千神魔陨落时的血光、第一缕造化之气在虚空中凝结……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黑血落地即散,化作缕缕黑气钻进石壁的镇魔符里——这是被规则之力灼烤出的杂质。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掌心:光团已彻底碎裂,残片上的金色符文正温顺地流转,像被驯服的灵蛇。
“成了?”他喘息着摸向残片,指尖刚触到玉面,整个人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光流交织成网。
每道光流都刻着玄奥符文,有的是“生”,有的是“灭”,有的是“因果”,有的是“轮回”。
光流交汇的节点上,悬浮着米粒大小的光团,那是未被掌控的规则本源。
王天的神魂在虚空中舒展,突然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规则之网”。
他试着触碰最近的光流,指尖刚碰到,整个人就被无数信息淹没:如何操控时间快慢、怎样逆转因果线、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天道的心跳……
“好强的力量……”他喃喃着,神魂却突然一紧。
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正顺着光流往网中心蔓延,那里有团更庞大的光团,散发着让他灵魂战栗的威压——那是天道意志的核心。
“不对。”他后退半步,神魂却像被胶水粘住,“合道不是共生,是被吞噬。”他想起前一世被绩效考核指标绑架的窒息感,想起这一世在混沌里拼杀时的自由,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我不要当提线木偶!”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神魂剧烈震颤。
规则之网的光流突然松动,他趁机拽着自己的意识往回冲。
等他睁开眼时,额角的汗已经浸透衣领,识海里的残片正发出微弱的嗡鸣,像是在为他庆幸。
“十年了。”他突然意识到,密室里的幽冥灯不知换了多少回灯油,石壁上的镇魔符颜色都褪了两层。
他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的不是记忆中光滑的皮肤,而是细碎的皱纹——为了炼化残片,他竟在闭关里耗了十年光阴。
但值得。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神魂强度翻了十倍,肉身里流转着混沌初开时的生机,随便一拳就能轰碎一座小山。
更重要的是,他识海里多了团淡金色的光雾,那是从残片里剥离出的“混沌虚之本源”——能操控空间褶皱,甚至在混沌里开辟小世界的本源之力。
“好个造化玉蝶。”他低笑出声,指尖轻点虚空,面前立刻出现一道空间裂缝,裂缝里飘出几缕混沌气流,“比鸿钧那老家伙的残片强多了。”
话音刚落,三十三天外突然传来炸雷般的怒吼。
王天抬头望去,只见云层里闪过一道青芒,像是被激怒的神龙。
他神识扫过,立刻捕捉到那道气息——是鸿钧。
此刻的鸿钧哪还有往日的从容?
他袖中造化玉蝶残片正疯狂震颤,在他手腕上烙出红痕,他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好个王天!竟得了更本源的残片……”
王天听着那渐远的怒啸,嘴角勾起冷笑。
他知道鸿钧为何愤怒——当年鸿钧得到造化玉蝶残片时,只当是机缘,如今才发现这残片竟有“感应同源”的特性,自己炼化的部分越强,鸿钧手中的残片就越显残缺,简直像在抽他的脸。
“急什么?”王天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等盘古开天,有的是你急的时候。”
他走到密室窗前,推开石窗。
阴风吹来,带着三生石方向的香火味。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轮回台,眼神突然变得深邃——那里有他用人间愿力滋养了千年的轮回道韵,有他亲手种下的因果线,更有他未来证道的根基。
“或许……”他摸着识海里的残片,轻声呢喃,“该把整个轮回之所从地府里剥离出来了。”
话音未落,石桌上的青铜灯盏突然爆起三尺高的幽冥火。
火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锋芒映得愈发清晰——那是属于混沌证道者的锋芒,不驯、炽烈,且势不可挡。
王天望着窗外轮回台方向若隐若现的光晕,喉结滚动了一下。
十年闭关在他脸上刻下的细纹里,此刻凝着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决绝——那是属于混沌神魔的决绝,不为外物所动,只遵本心。
“该做了。”他低喝一声,双掌骤然结出三十六道玄奥法诀。
指尖每划过一道符印,识海里的玉蝶残片便泛起一层金浪,金浪翻涌着注入他的经脉,在掌心凝成一枚流转着时空涟漪的金色符文。
这符文甫一成型,整个密室的空气便开始扭曲,石壁上褪色的镇魔符突然爆出幽蓝光芒,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事欢呼。
十殿阎罗正在森罗殿批改生死簿,最前排的秦广王突然抬头。
他手中的狼毫“啪”地断成两截,墨汁溅在“赵二牛阳寿三十”的批注上,晕开一团漆黑。
“诸位,”他声音发颤,“轮回台方向的灵气……在沸腾。”
其余九殿阎罗同时起身。
宋帝王的判官笔当啷坠地,他望着窗外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此刻竟有金红两色霞光交织着冲上九霄,像极了盘古开天前的混沌乱流。
“是帝君!”转轮王突然抓住桌角,指节发白,“当年帝君说要重塑轮回根基,难道今日……”
话音未落,整座地府突然震颤起来。
三生石上的刻痕发出嗡鸣,忘川水掀起十丈高的浪头,孟婆的汤碗“哐当”摔碎在地,浑浊的汤水竟在半空凝成一颗滴溜溜转的水珠,每一滴都映着轮回台的倒影。
“成了!”密室里,王天的瞳孔泛起金芒。
他掌心的符文与识海残片共鸣,化作一道匹练直冲天穹。
这匹练所过之处,原本与洪荒大地紧密相连的地府开始松动——就像一枚深埋地底的种子,正在顶开压在身上的岩石。
洪荒某处山巅,正在讲道的老子突然顿住。
他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道袍下的玄黄玲珑塔微微发烫。
“元始,通天。”他转头看向正在品茶的两位师弟,“地府方向的规则线……断了?”
元始放下茶盏,指尖掐动天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对,不是断了,是被人用更本源的力量剥离了。”话音刚落,三人脚下的云层突然裂开,女娲的身影从中踏云而来,腰间的红绣球正剧烈震颤。
“诸位,”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轮回道韵在流失,这等大事……”
“阿弥陀佛。”西方传来两声佛号,接引与准提踏着九品莲台破空而至。
接引的十二品功德金莲上,原本流转的因果之光此刻像被剪刀剪断的丝线,七零八落。
“善哉,善哉,此等手段,怕是混沌中才有。”准提的法眼扫过地府方向,瞳孔微微收缩。
地府内,十殿阎罗已经冲到了轮回台外。
烛龙盘在奈何桥的桥柱上,蛇尾不安地拍打桥面;凤仙捧着孟婆新熬的汤碗,汤汁泼了满手却浑然不觉;就连向来冷肃的冥河老祖都从血海中探出头,血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帝君!”秦广王的声音带着哭腔,“轮回台在晃!要是塌了——”
“塌不了。”
清越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王天负手而立,周身金雾缭绕,原本属于地府的阴寒气息此刻竟透出几分混沌的清灵。
他望着脚下正在剥离的轮回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十年来,我用人间愿力温养轮回道韵,用混沌本源重塑规则根基,为的就是今日。”他抬手指向天际,“看——”
众人抬头。
原本与洪荒大地相连的那缕若有若无的规则线,此刻正被金色光雾包裹着,一寸寸从天地胎膜中抽离。
轮回台下方,原本浑浊的地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混沌中才有的清光,将整个地府托在半空,像一颗镶嵌在混沌里的明珠。
“好手段!”元始的声音突然从云端传来。
王天抬头,便见六位圣人或踏云、或乘莲台、或御剑光,正悬浮在三十三天外,目光灼灼地望着下方。
王天不慌不忙,屈指一弹。
一道金芒没入十殿阎罗眉心,众人只觉心头一暖,原本的焦虑瞬间消散。
“诸位大人且去安抚众生,”他的声音温和了几分,“今日之后,地府便是独立于洪荒的小世界,再不受天地胎膜束缚。”
十殿阎罗对视一眼,纷纷躬身退下。
烛龙的蛇尾不再拍打桥面,凤仙擦了擦手上的汤汁,连冥河老祖都缩回了血海,只留层层血浪翻涌,似在为这等大事庆贺。
“王天道友,”老子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这等手段,可是得了造化玉蝶的好处?”
王天抬头看向众人,眼中金芒流转:“圣人可知,当年盘古开天前,混沌中本无洪荒?”他伸手虚按,正在剥离的地府突然定住,稳稳悬在半空,“我不过是让地府回到该在的位置罢了。”
接引双手合十:“善哉,如此一来,轮回道韵便只归地府所有,我等……”
“圣人不必忧心。”王天打断他的话,周身金雾突然化作一尊千丈法相,法相的双眼倒映着三十三天,“地府虽独立,却仍在洪荒运转的大因果里。”他的法相伸手一招,原本沸腾的灵气突然平息,规则线重新隐入虚空,“今日之事,不过是让地府有了自保之力。”
众人沉默。
他们望着下方稳稳悬浮的地府,感受着那再也探测不到的气息——就像原本握在掌心的沙,突然漏了个干净。
“既然无事,我等便先回了。”老子率先转身,玄黄玲珑塔的光芒暗了几分。
元始与通天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女娲理了理鬓角的流苏,也踏云离去;接引与准提念了声佛号,莲台转向西方。
王天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法相缓缓消散。
他摸了摸识海里的玉蝶残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些圣人,终究还是没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他为何能做到连鸿钧都做不到的事。
三十三天外,老子走在最前面。
他望着手中微微发烫的太极图,突然停下脚步。
“大师兄?”元始疑惑地回头。
老子没有说话。
他想起方才地府剥离时,自己竟感应不到鸿钧的气机——往常这般大事,老师早该降下法旨了。
难道……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二弟,三弟,”他轻声道,“有些事,怕是要自己拿主意了。”
元始与通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但老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三十三重天外的凌霄殿内,昊天正望着地府方向的天空。
他手中的昊天镜原本清晰映着地府的影像,此刻却一片模糊。
“好个王天,”他低声呢喃,指尖重重叩在御案上,“看来人族的事……得换个法子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