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外,昊天立在云头,袖中密信被法力温得发烫。
信上密密麻麻记着巫族动向:共工在北俱芦洲凿河,祖巫玄冥守着北冥海,后土仍在幽冥闭关——他指尖划过后土闭关四字,唇角勾起半分冷笑。
自巫妖量劫后,巫族虽退居洪荒边缘,可那股子莽劲仍让众圣头疼。
如今祖巫各自为战,正是挑动他们当炮灰的好时机。
传本帝令。他转身对身后侍立的青鸾使道,着玄玉上仙带十名灵霄卫,持天谕前往巫族大泽。
就说......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算计,就说地府私藏巫族先民魂魄,欲炼阴兵对付妖族。
青鸾使垂首应下,广袖中玉牌轻响。
昊天望着她化作流光远去的背影,又摸了摸腰间的山河印——这山河印是鸿钧道祖亲赐,镇压气运最是有效。
待妖族与巫族斗得两败俱伤,他天庭正好坐收渔利。
此时洪荒北境,巫族大泽翻涌着黑红色雾气。
刑天正盘坐在祖巫殿外的玄铁祭坛上,手中青铜战斧浸在血池里,斧刃上的裂痕在血色中泛着幽光。
自上次与帝俊大战被斩去头颅,他以双乳为目、肚脐为口的躯体便总带着股子未消的戾气。
大巫!
天庭使者求见!族中斥候跌跌撞撞跑来,发间的蛇纹骨饰叮当作响,说是奉天帝之命,有要事相告!
刑天猛地站起,血池被震得掀起三尺浪。
他伸手接住斥候抛来的兽皮卷,展开的瞬间,血色瞳孔骤缩——所谓天谕上,竟用金漆写着巫族愚钝,当为天庭前驱八个字!
好个昊天!他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周围古木簌簌落叶,当年巫妖大战他缩在三十三天外看戏,如今倒敢骑到我巫族头上?他抬手捏碎兽皮卷,碎屑在掌心化作青烟,玄玉上仙?他望着东南方的云层,战斧在掌心转了个花,本大巫倒要去会会这天庭的上仙!
玄玉上仙此时正立在巫族大泽外的云头。
他望着下方缭绕的血雾,指尖悄悄掐了个避秽诀——巫族果然是群未开灵智的蛮子,连住的地方都带着股子腥气。
十名灵霄卫持着降魔杵分立左右,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上仙,巫族大泽到了。最前面的灵霄卫抱拳,可要小的们...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云而来。
玄玉上仙只觉眼前一花,喉间已抵住冰凉的斧刃。
他低头,只见青铜战斧上的裂痕里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再抬头,对上的是双泛着血色的眼睛——那是刑天双乳间的孔洞,内里翻涌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
你就是昊天派来的上仙?刑天的声音从肚脐处的口中发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这天谕,是你写的?他另一只手抓起玄玉上仙腰间的玉牌,愚钝?
前驱?玉牌在他掌心寸寸碎裂,好个愚钝前驱!
玄玉上仙终于反应过来,抖着手指向刑天:你、你敢伤天庭使者?
天帝......
天帝?刑天突然咧嘴笑了,肚脐的嘴咧到腰间,本大巫这就去会会你家天帝!他抡起战斧横扫,玄玉上仙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被劈成两截;十名灵霄卫刚要结阵,却见刑天足尖一点,已带着满身血雾冲上三十三天。
灵霄殿外的仙官正捧着玉露盏往殿内走,忽觉头顶阴云密布。
他抬头的瞬间,喉头一甜——那哪是阴云?
分明是刑天手中的青铜战斧,裹挟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戾气,正劈向灵霄殿的蟠龙柱!
敌袭!有人尖叫着摔碎玉露盏,琼浆溅在汉白玉地面上,很快被血雾染成浑浊的红。
刑天的身影破云而下,战斧扫过之处,灵霄殿的飞檐纷纷断裂;殿内的仙娥抱着乐器四处逃窜,瑶琴摔在地上,琴弦崩断的声音像极了濒死的鸟鸣。
昊天正在御书房看星图,忽闻殿外传来轰鸣。
他刚推开殿门,便见刑天的战斧已劈到面前!
他慌忙侧身,道袍被斧风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内里绣着十二重天纹的中衣。
好个刑天!他眼中怒火翻涌,袖中山河印发出嗡鸣,你可知攻击天庭是何罪?
罪?刑天的眼睛里跳动着赤焰,当年你坐看妖族屠我巫族子民时,可曾想过罪?他踏步上前,战斧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御书房前的青铜仙鹤,今日本大巫便替死去的族人,讨个公道!
昊天被这股气势压得连退三步。
他终于不再掩饰,周身腾起金色法力,背后浮现出九爪金龙虚影——这是他准圣中期的修为,自证道以来从未轻易展露。龙翔杀!他大喝一声,金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刑天咬去。
刑天不闪不避,战斧迎上龙首。当的一声巨响,金龙虚影被劈出一道裂痕,刑天的虎口却也渗出鲜血。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反而笑了:痛快!
再来!
天子龙剑杀!昊天双手结印,三十三道天罚之剑从云层中落下,每柄剑上都刻着敕令二字,直指刑天要害。
刑天怒吼一声,战斧在身前划出半圆,竟将十二柄剑震得偏离轨迹;余下的二十一柄剑刺入他后背,鲜血顿时浸透了玄铁战衣。
就这点本事?刑天反手拔下刺入左肩的剑,随手掷向昊天。
剑刃擦着昊天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蟠龙柱,震得整座灵霄殿都晃了晃。
昊天这才惊觉,自己竟在这莽夫手下落了下风!
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山河印上,印面浮现出天地人三才纹,给我镇!
山河印化作小山般大小,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砸向刑天。
刑天抬头望着下落的印,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扔掉战斧,双手撑住印底——玄铁战衣寸寸崩裂,露出下方面目狰狞的肌肉;双乳的眼睛里,血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破!他暴喝一声,山河印竟被他生生托起三寸!
昊天瞳孔骤缩,正要再加法力,忽闻空中传来弦响。
那声音清越如鹤鸣,却带着足以洞穿星辰的锐气——他本能地偏头,左肩顿时传来剧痛。
低头望去,一支青铜长箭正插在肩骨处,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谁?!他抬头四顾,只见南天门方向立着道身影。
那人穿着粗布短打,背着张黑木弓,面容隐在阴影里,唯见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刑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露出笑意:后羿?
是我。那人抬手搭箭,弓弦在指尖绷成满月,昊天,你算计妖族、挑动巫族,今日这一箭,是替洪荒众生讨的利息。
昊天捂着流血的左肩,望着那支箭上流转的混沌气息,终于慌了神。
他刚要召唤更多天兵,却见刑天已捡起战斧,一步步逼近;后羿的弓上,第二支箭正泛着幽光——这二人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与三十三天外翻涌的劫云重叠。
你们......他嗓音发颤,却再说不出话。
远处传来晨钟,撞破了灵霄殿的残瓦;殿外的仙官还在惨叫,声音被风卷着,散入洪荒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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