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踩着碎松枝往山下落时,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碎骨茬子摩擦着筋肉,每走一步都像有把钝刀在刮骨头。
他攥着储物袋里最后两颗养魂丹,指节发白——方才与地角那一战,元气巨山的余波震碎了他三根肋骨,若不是青莲剑护着心脉,此刻早该倒在青岩峰上。
玄仙终究太弱了。他对着山风低笑,声音里带着血锈味。
风卷着血腥气扑来,他眯起眼望向西方——不周山的轮廓在混沌雾气里若隐若现,像柄倒插在天地间的巨斧。
心口那团温热的气息突然翻涌,烫得他喉间发甜,盘古精血在皮肤下跳动,仿佛在催促他:去,那里有答案。
他咬碎最后一颗养魂丹,丹药化开的暖意刚漫到丹田,就被翻涌的元气冲散。
他踉跄两步,扶住块青岩,指腹触到石面的瞬间,整座山突然震颤起来。
雾气被撕开道缝隙,露出半山腰的古洞——洞口爬满青藤,每片叶子都泛着金纹,像盘古斧劈过的痕迹。
是这里了。他扯下染血的道袍裹住伤口,青莲剑突然从袖中飞出,剑尖直指古洞,剑纹嗡鸣如战鼓。
他跟着剑势攀爬,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直到跌进洞口的阴影里。
洞内没有想象中的黑暗,石壁上嵌着无数星子般的光点,每粒光尘都在流转混沌气。
王天刚站直,心口的盘古精血突然炸开,化作金红雾气裹住他全身。
他眼前闪过片段:盘古手持巨斧,斧刃劈开混沌,血珠飞溅成山川河流;又有个模糊的身影盘坐在石台上,身后悬浮着十二品青莲——是盘古开天前小憩的模样。
原来如此。他跪坐下来,任由金红雾气渗入经脉。
盘古之体的轮廓在识海里浮现,那是种近乎完美的道体,每寸血肉都能容纳混沌气,每道骨缝都藏着开天的韵律。
而杀戮之力的本质,不是刀兵相加的暴戾,而是生与灭的碰撞——就像盘古开天,灭混沌以生洪荒,那才是最本源的杀戮。
他睁开眼时,青莲剑正悬在胸前,剑身上的血纹变成了金红,像凝固的盘古血。要验证这个感悟,得有人来杀我。他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或者,我去杀别人。
第一战来得很快。
三日后,他在不周山脚的溪流边饮水,听见林子里传来嗤笑:玄仙也敢用先天剑?
当老子是瞎子?
绿目大仙从树后走出,瞳孔泛着幽绿,腰间挂着串人骨念珠。
他盯着青莲剑,喉结滚动:这剑至少是混沌级残宝,杀了你,够老子冲击金仙中期。
王天没说话,青莲剑自动出鞘,剑尖点地,在石面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
绿目大仙瞳孔骤缩,他看出这剑不是普通先天灵宝——剑纹里流转的混沌气,分明是用混沌残玉温养过的。
找死!他挥出三道绿芒,那是用百年混沌毒液凝练的毒刃。
王天侧步避开,剑指轻弹,青莲剑化作流光刺向对方心口。
绿目大仙慌忙召出元气盾,却见剑刃穿过盾牌时,竟将元气一丝丝绞碎——和当年地角的遭遇如出一辙。
不可能!
玄仙怎么可能......他的惊呼声戛然而止,青莲剑已经刺穿他的咽喉。
王天抽剑时,剑身上的金红血纹亮了些,像在吞咽生机。
他望着尸体,喃喃道:原来杀戮的第一步,是让对手产生不可能的绝望。
这一战后,玄仙持先天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洪荒。
紫发魔狮、三目金蝎、白翼蝙蝠......一个接一个金仙找来,有的为夺剑,有的为扬名,有的单纯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玄仙怎么死。
最初的三年,王天杀得轻松。
金仙初期的对手,青莲剑三招内必破防;金仙中期的,他得拼着受两记重创,换对方一条命。
但他越杀越疯,有时候伤没好全就去挑战下一个,伤口结了痂又裂开,道袍永远沾着半干的血。
疯子!
你这是在找死!某次被噬血妖树缠住四肢时,白翼蝙蝠在半空尖叫。
妖树的藤条刺穿他的大腿,毒液腐蚀着血肉,他却笑了:不找死,怎么见活的本质?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青莲剑上,剑鸣陡然拔高,竟将妖树的藤条绞成碎渣。
第五年,他对上金仙后期的焰魔。
那怪物浑身冒着火浆,每走一步都在石面上烧出深坑。玄仙巅峰?
就算你有先天剑,也接不住我三招。焰魔挥拳,火浆凝成巨锤砸下。
王天不退反进,青莲剑逆斩锤面,金红剑纹与火浆相撞,爆出刺目白光。
他被震飞二十丈,撞断三根古木,口中涌出黑血——这次的伤比以往都重,内脏像是被火浆煮过。
但他看见焰魔的右臂在滴血,伤口边缘泛着金红,那是青莲剑留下的道痕。原来金仙后期......也能伤。他咳出颗带血的牙齿,踉跄着起身。
第十年,他站在六翼螳螂的尸体旁,剑身上的金红血纹已经覆盖了三分之二。
这只金仙巅峰的怪物,前翅能割碎空间,后翅能引动雷暴,却在最后一刻被他抓住破绽——螳螂挥翅时,颈侧的鳞甲会露出寸许空隙。
他拼着被前翅划开胸膛,将青莲剑刺了进去。
原来杀戮的本质......他捂住汩汩冒血的胸口,靠在石头上,是看清对手的生,再亲手碾碎它。
这十年里,剑疯子的名号响彻洪荒。
有人说他是混沌神魔转世,有人说他持着盘古遗宝,更多人则红着眼要来取他性命——杀了剑疯子,既能夺宝,又能立威。
但真正的麻烦,是在他杀了双瞳金雕金石之后。
那是个清晨,王天在悬崖边疗伤,听见头顶传来鹰啸。
双瞳金雕金石俯冲而下,爪尖凝着金芒:听说你杀了三十七个金仙?
爷爷是金雕王又怎样?
我倒要看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爪快!
王天抬头,看见对方眉心的金羽印记——那是永恒圣朝金雕一脉的标志。
他笑了,笑得伤口又裂开:来得好,我正需要个有背景的。
战斗比想象中激烈。
金石的金雕爪能引动金之法则,每一击都带着大罗威压的余韵。
王天被压着打了七十招,直到青莲剑的金红血纹完全覆盖剑身,他突然感觉识海里有层膜破了——那是金仙位业的屏障。
原来如此!他大喝一声,剑势陡变。
青莲剑化作十二道残影,每道都带着盘古精血的气息。
金石的爪芒被一一绞碎,最后一剑刺穿他的咽喉时,王天清楚看见对方眼里的惊恐:你......你突破了?
借你的命突破。王天拔剑,血珠溅在他脸上,多谢。
消息传到永恒圣朝时,王天正坐在悬崖边,用混沌石粉敷伤口。
他知道金雕王会来——大罗金仙的孙子被杀,面子比命重要。
但他不在乎,反而有些期待:大罗金仙的杀戮,会是什么样?
他摸出提前布置的十二道困仙阵旗,插在悬崖四周。
又将青莲剑埋入石缝,剑纹朝上,引动混沌气。
最后,他盘坐在阵眼上,闭目养神——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就是等。
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股腐朽的气息。
王天睁开眼,看见悬崖下的云雾里,浮出个绿眼老者的轮廓。
老者的目光扫过他,又扫过困仙阵旗,嘴角勾起抹冷笑。
王天握紧了青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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