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苛刻条件与神秘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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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天喉结动了动,舌尖抵着上颚尝到铁锈味——方才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玄衣上洇出暗红小点。

他望着老子平静如深潭的目光,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轮回殿翻生死簿时,那些新添的人族名字像潮水般漫过竹简,墨色重得几乎要将竹片压裂。

不知大老爷有何计较?他声音发哑,尾音却刻意提得平稳,人族存亡系于圣人一念,王某不敢妄言,只愿听大老爷明断。

老子白须微动,眼底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他抬袖间,三缕清光从袖中飞出,分别落向伏羲、神农、轩辕案前——竟是三卷用先天蚕丝织就的玉简,表面流转着功德金光。

三皇欲借不周山灵脉,需应我三个条件。老子指尖轻点,第一卷玉简唰地展开,其一,自今日起,伏羲、神农、轩辕退居火云洞,不再直接参与人族俗务。

殿内温度骤降。

神农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五谷环当啷撞在案角,大老爷这是要夺我等权柄?

非夺,是护。老子声音如晨钟,人族若成气候,必有大能眼热三皇气运。

退居火云洞,以功德金身镇人族根本,方是长远之计。他抬眼扫过原始微抿的嘴角,又道:其二,历代人皇需凭治世功德成道,不得借圣人法旨直接证果。

准提突然笑出声,七宝妙树在掌心转出金圈:妙啊!

从前人族帝王总想着一步登天,倒把治民的本分给忘了。他瞥向轩辕腰间的轩辕剑,若真能凭功德成道,这剑怕是要先斩了自己的骄气。

轩辕按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如骨。

他望着玉简上流转的功德二字,想起北境焦土上啃树皮的孩童——那些连活都活不下去的人,哪来的功德?

其三。老子最后一卷玉简展开时,整个大殿都晃了晃,修士与凡人须立界限。

修士不得随意干涉凡人俗务,凡人亦不可强求修士手段。他转向女娲,娘娘造人时本有凡胎需历劫的规矩,如今不过是重申罢了。

女娲指尖的红绣球轻轻一颤,绣面上的并蒂莲似乎活了,缓缓舒展花瓣。

她望着神农眼底的血丝,轻声道:三皇若应下,我可再赐人族三滴造化玉露,解北境干旱之苦。

接引合十:我西方有愿力金灯,可悬于人族各城,保三年内无大灾。

原始冷笑:先应了条件再说这些!他身后的盘古幡虚影突然暴涨三寸,殿顶的琉璃瓦咔地裂开细纹。

王天盯着脚下裂开的纹路,喉间发苦。

他本以为能寻到转圜余地,可老子的条件看似苛刻,实则每一条都在给人族上保险——退居火云洞避祸,功德成道激人奋进,修士凡人分界则断了某些大能的借口。

更重要的是,圣人集体开口,连女娲都松了口,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三位。他转向伏羲三人,声音低得像叹息,这条件虽苦,却是圣人能给的最善的路了。

伏羲手指攥紧衣袖,袖口的龙纹被揉成乱麻。

他望着神农发红的眼眶,又看向轩辕腰间震颤的剑——那剑是他亲手铸的,本为斩妖除魔,如今却要用来斩断自己的权柄。

若不应?神农突然问,声音发颤。

准提的七宝妙树啪地打在案上,金光大盛:不应?

不周山灵脉即刻封闭,地火之灾未消,北境的焦土怕要变成坟场。他眯眼笑,听说前日有个小修士为救北境孩童,强行引动水灵珠,结果爆体而亡?

这样的善举多来几次,怕是要把人族的气运都耗光喽。

轩辕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又被他强行按了回去。

他望着窗外飘起的灰烬——那是北境传来的消息,焦土上的树皮都被啃光了,现在有人开始挖观音土。

应。神农突然坐下,双手撑在案上,指节泛青,我前日在北境,看见个孩子把观音土当饭吃,拉不出...拉不出的时候,他娘抱着他哭,说等来年开春,娘给你挖甜草根。他吸了吸鼻子,可要是没有灵脉,来年开春...哪有甜草根?

伏羲闭了闭眼,伸手按住神农肩膀。

他的掌心还留着昨日在人族村落的温度——那些孩子摸他衣袖时,手上的老茧扎得他生疼。我等退居火云洞,倒能腾出位置,让更多有能者为人族做事。他转向老子,但求大老爷允我等每月初一出火云洞,去各城看看。

老子点头:可。

轩辕最后一个伸手按在玉简上。

他的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替他喊冤,又像是在说值得。

玉简触及掌心的瞬间,一道金光没入他识海——那是圣人的见证,从此三皇的命运便与这三个条件牢牢绑在一起。

殿外突然传来清唳鸟鸣。

王天抬头,看见十只金乌正从汤谷方向飞过,羽翼间带着赤金色火焰,却不知为何,最末尾那只金乌的影子里,似乎有团墨色雾气在翻涌。

消息传得比金乌还快。

不过半日,洪荒各脉便得了信:三皇退居火云洞,人皇需凭功德成道,修士凡人立界限。

有人骂圣人太狠,有人赞老子周全,更多人则盯着自己手中的法器——从今往后,再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了。

而在汤谷深处,金乌十太子正盘坐在太阳精火中。

他识海里那团神秘阴影突然剧烈翻涌,发出沙哑的笑声:有意思,有意思...圣人开始立规矩了,这局...要变了。洪荒的风裹着消息在云层里穿梭,不过三日,不周山巅的玉虚宫飞檐下还挂着晨露时,东海之滨的渔村里已有人蹲在晒网的礁石上,用缺了口的陶碗敲着船板说:圣人立规矩了!

三皇退居火云洞,往后修士再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

放狗屁!晒网的老渔夫猛地直起腰,古铜色的脊背被太阳晒得发亮,上月我家小子被青丘狐妖叼走,我跪了三天三夜求个散修救命,那修士说凡胎历劫,袖袍一甩就走了!他抄起船桨往礁石上一磕,如今圣人倒想起立规矩了?

话音未落,海面上突然腾起一朵青莲。

那青莲每片花瓣都流转着玉清仙光,莲台上端坐的年轻修士指尖掐着法诀,声音如冰锥刺破晨雾:老丈慎言。

圣人定规是为护人族根本,你家小子被狐妖叼走那日,那狐妖本是要渡三灾九劫的地仙,若修士随意出手,便是坏了天数。他袖中飘出一缕功德金芒,落在老渔夫脚边的破碗里,这是我代青丘狐族赔的,够你买十担精米。

老渔夫盯着碗里的金芒,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再骂。

他弯腰捡碗时,瞥见远处海平线上掠过十道赤金流光——是金乌十太子巡天的仪仗。

消息传到西牛贺洲时,正在菩提树下讲经的准提突然顿住。

他指尖的七宝妙树轻轻一颤,叶尖金纹凝成人族二字。

听讲的八百比丘面面相觑,直到准提低笑出声:好个老子,这是要把人族养成洪荒第一块肥肉,还不许旁人随便下嘴。他屈指一弹,金纹碎成星子落入比丘们眉心,尔等记着,往后去东土传法,须得先帮凡人治三灾六病,功德够了,再谈度化。

而在北俱芦洲最北边的冰原上,一头修炼了三千年的雪熊正用熊掌拍碎最后一座冰屋。

屋内蜷缩的凡人突然抬头,眼中映着雪熊眉心的妖丹——那是能解寒毒的宝贝。

雪熊刚要下爪,忽觉后颈一凉,回头便见半空中悬浮着块玉牌,刻着修士不得干涉凡俗的鎏金大字。

玉牌上的圣人气机压得它四爪发软,雪熊嗷呜一声,夹着尾巴逃进冰缝里。

冰屋内的凡人颤抖着摸向玉牌,指尖触到的瞬间,一缕暖意顺着经脉窜遍全身——是女娲娘娘赐下的造化玉露余韵。

汤谷的太阳精火比往日更炽。

金乌十太子盘坐在离火中心,周身翎羽被烤得泛红,却仍能清晰听见洪荒各处的动静。

他的识海里,那团墨色阴影正像活物般蠕动,发出砂纸摩擦的声音:小太子,你听——那些凡人在笑,那些修士在怕。

圣人立的规矩护着他们,却捆住了你的翅膀。

金乌十太子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两轮小太阳:我乃帝俊之子,东皇太一尊者之侄,何须借凡人的血来立威?他振翅一震,太阳精火凝成火鞭抽向识海阴影,你前日说要我去北境烧片焦土,昨日又让我吞了那求雨的小修士,当我是你养的恶犬?

阴影发出刺耳的尖笑,竟裹着他的识海翻涌起来:蠢东西!

圣人立规矩是为了养肥人族,等那人族气运成了气候,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你们金乌一脉——当年你父帝因巫妖量劫身陨,如今人族大兴,你当圣人会容得下第二支能与天争辉的族群?阴影突然凝出半张人脸,眼窝处黑洞洞的,你若交出身体,我助你证道准圣,待那人族气运鼎沸时...

住口!金乌十太子猛地喷出一口本命金焰。

这火焰是他用三万年太阳精火温养的,连混沌钟都能灼出痕迹,可落在阴影上却只激起一圈涟漪。

阴影的声音变得黏腻,像腐尸里爬出的蛆虫:别急着拒绝,等你这炉鼎再完善些......话音未落,阴影突然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腐臭。

金乌十太子剧烈喘息着,翎羽上渗出点点金血。

他望着汤谷外的天空,那里飘着几缕来自东土的炊烟——是凡人在煮新收的稻谷。炉鼎......他喃喃重复着阴影的话,想起三百年前出生时,帝俊曾抱着他说金乌是太阳的孩子,要做洪荒的明灯,又想起太一尊者陨落前那句护好汤谷,护好十太子。

洪荒的风又起了。

这风掠过火云洞时,卷走了伏羲袖角的一片桃花;拂过玉虚宫时,掀起了老子案头的道经;最后吹进汤谷,裹着金乌十太子的低吟散向四方:不管你是谁,若敢动我金乌一脉......他张开翅膀,周身金焰暴涨三丈,我这太阳精火,烧过混沌星辰,焚过幽冥业火,倒要看看,你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而在东土的某个小村落里,刚学会说话的孩童正指着天空喊:爹爹你看,金乌鸟!他爹抱着他,望着天际那十道赤金流光,又摸了摸腰间新得的玉牌——牌上圣人护佑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远处传来学堂的读书声,是新上任的夫子在教孩子们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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