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废墟上的风卷着碎瓦砂砾打在杨眉脸上，他望着虚空中那道半透明身影，喉结动了动。
方才被风卷走的盘古叶此时正隐在金色规则之线里，像极了他当年在混沌中见过的阵旗纹路——原来从那片叶子飘起时，局就已经布下了。
看规则线！神逆突然低喝。
他被灭劫卫拖着的手腕猛地一挣，血珠顺着锁链滴落，却硬是将脖子拧成诡异角度。
罗睺原本阴鸷的眼骤然睁大，那些缠着天道的金色线缕里，竟有七根泛着幽青，正以某种玄奥轨迹交织成阵图，每根线都在共鸣着混沌最原始的震颤。
这是......新生天道的雏形？罗睺的蛇信子不受控地吐出，毒液溅在灭劫卫甲胄上滋滋作响。
他想起当年在血海中推演的天道残卷，此刻阵图里流转的生机，比他见过的任何天道都要鲜活三分。
天道的身影终于有了波动，半透明的面容上裂开半张兽脸，青灰色鳞片从脖颈蔓延至眼眶：尔等不过蝼蚁，也配窥伺大道？话音未落，青色巨手已从虚空中压下，所过之处，不周山巅的积雪瞬间汽化，黄河水倒卷着冲上天际，十二祖巫同时暴喝，共工的玄水盾刚撑起便被震出蛛网裂纹。
王天的混沌珠在眉骨间灼得发烫。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青色巨手表面流转的，是比鸿钧吞噬的天道本源更古老的法则——这才是天道真正的本体，之前那具人形不过是壳。早该想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开天之后天道便受了伤，哪会这么容易被鸿钧吞噬？
轰！
本尊的身影突然从王天背后浮现。
那是个生着十二对暗金羽翼的身影，羽翼边缘流转着混沌雾气，每片羽毛都刻着开天前的古篆。
他抬手便是一道暗金锁链，锁链上的倒刺刮过青色巨手，竟扯下大块带着法则纹路的血肉，鲜血不是红的，是带着星屑的银。
好手段！罗睺被灭劫卫拽得离地三尺，却笑得癫狂，原来你藏着这尊大佛！神逆却眯起眼，他注意到本尊锁链上的古篆，与方才规则线里的青光阵纹有三分相似——看来所谓新生天道，并非天道自发演化，而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天道的兽脸彻底显化，半张是狰狞的饕餮，半张是慈悲的道尊。
它甩落锁链，背后浮现出洪荒万灵虚影：凡人叩拜的祭坛、妖修腾云的山巅、祖巫祭天的血池......所有虚影同时炸裂，化作千万道法则剑雨。
本尊的羽翼骤然展开，每片羽毛都化作盾牌，却仍有几道剑雨穿透防御，在他胸口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露出下方跳动的混沌核心。
十万丈！杨眉突然捂住嘴。
本尊的身影开始膨胀，从千丈到万丈，最后化作遮天蔽日的神魔，脚下踩着破碎的不周山，左手捏着混沌钟，右手举着开天斧虚影。
天道的兽脸终于有了慌乱，它试图退入虚空，却被本尊一斧劈断退路，斧刃上的混沌气像滚水泼雪般腐蚀着天道法则。
这一战直打了三日三夜。
第一日，东海龙宫被余波震塌，老龙抱着龙珠哭嚎；第二日，南赡部洲的灵脉全部枯竭，修士们跪在焦土上望天；第三日，中央天柱彻底断裂，漫天星斗像石子般砸向大地。
十二祖巫拼尽全力撑起的祖巫界被撕开无数缺口，后土跪在地上，掌心贴着裂开的大地，眼泪混着血水渗进泥土里。
当最后一声轰鸣消散时，虚空中只剩本尊带血的身影。
他的羽翼断了三根，混沌核心上有道深痕，却仍勉强提着开天斧。
天道的兽脸彻底隐去，只余下几缕残魂般的规则线飘在风中。
走了？神逆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声音发哑。
罗睺舔了舔嘴角的血，突然嗤笑：胜负？
天道残了，本尊也伤得不轻，这局啊......他望着远处被光罩笼罩的洪荒南部，才刚开始。
王天站在北荒的断岩上，望着天际最后一缕血云。
他能感觉到，本尊的气息正在急速衰弱，像是要消散在混沌里。
突然，混沌珠在他眉骨间连跳三下，一道模糊的影像闪入识海——血雾中，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抬手，掌心似乎托着什么，却在影像消散前被黑雾吞没。
巫神位面......王天低喃。
他想起本尊曾提过，那里有盘古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
指尖触到腰间的巫令，那是祖巫们前日送来的——他们说，巫神位面的入口，在今日寅时开启。
风卷着砂砾掠过他的衣摆，远处传来神逆的高呼：王帝君！
你要去哪——
王天没有回头。
他踩着混沌气腾空而起，身影很快消失在北荒的混沌雾气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混沌珠里那道未完成的影像，正在他识海里发烫，像颗即将炸开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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