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下方的阴兵战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冥河按玉符时指尖渗出的血珠溅在轮回环心，与符文相融的刹那，整座血玉都发出闷雷般的震颤。
王天站在血玉边缘，听着身后越来越急的骨龙嘶鸣，喉间溢出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他必须在半柱香内解决这四尊拦路者，否则巫神界地脉里的混沌剑气一旦被轮回之力引动，因果反噬足以让他道基崩裂。
元始的盘古幡最先撕开混沌，开天斧虚影裹挟着灭世气浪劈来的瞬间，王天的轮回剑突然倒转，剑尖点在眉心。
三朵青莲从他周身气韵中凝练而出，第一朵迎向盘古幡，花瓣上流转的三千红尘气与开天斧的混沌剑气相撞，爆发出刺得准提眯眼的金光；第二朵卷住七宝妙树扫来的金芒，莲叶翻卷间将业火引入莲心，化作缕缕黑烟消散；第三朵则缠住女娲的因果线，青碧的莲瓣每闭合一次，就有十数根红绳寸寸断裂。
好个刮气化莲。元始的玄色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他握着盘古幡的手紧了紧——这门本属西方教的法术，经王天以轮回之力重构，竟连他的混沌法宝都能暂时牵制。
准提的脸色更难看，他分明看见自己的七宝妙树在青莲中挣扎，金叶上竟泛起了细密的裂痕；女娲的指尖还捏着半截因果线，她望着那三朵在三人法宝间游移的青莲，忽然想起鸿钧讲道时说过的万法归宗，此刻才算真正懂了其中滋味。
但王天的目光始终没在这三人身上多作停留。
当第三朵青莲彻底将女娲的因果线绞成碎片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黑布里的星芒不知何时已凝成实质，那柄星辰剑正悬在距离血玉仅百丈的位置，剑身上流转的尸煞之气，比幽冥血海最深处的怨毒还要阴寒三分。
三位圣人且慢。王天的声音突然放轻，轮回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三朵青莲的根茎猛地扎进混沌虚空，将元始三人牢牢困在由红尘气、业火、因果线交织的牢笼里，这尊...该是紫霄宫新请的客卿？
他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星辰剑。
轮回剑的剑脊擦过准提的七宝妙树时，带起一串火星——那是轮回之力与西方教气运的碰撞。
黑布里的身影终于动了，他抬手轻挥，星辰剑突然化作万千星芒，每一粒都带着刺破大罗金仙法身的锐度，朝王天面门攒射而来。
王天没有躲。
他望着那些星芒中翻涌的尸煞之气，眼底闪过一丝明悟——这不是普通的星辰之力，倒像是用无数修士的魂魄祭炼而成的邪物。
轮回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目青光，剑势如银河倒卷，竟将所有星芒都吸进了剑脊的轮回纹里。
可就在他以为得手时，指尖突然传来灼痛——那些被吞噬的星芒，竟在剑纹里化作黑色雾气，正顺着剑身往他识海钻！
好个阴毒手段。王天咬着牙掐动法诀，轮回环上的青光如潮水般倒灌进剑身。
黑雾遇光即散，却在消散前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怨魂在同时哀鸣。
他这才看清黑布里的身影：身材与常人无异，面容隐在黑雾中，唯有无底洞般的双眼泛着幽绿，每眨一次，周身就会溢出更多尸煞之气。
你到底是谁？王天的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轮回之力在与尸煞之气对抗时被缓慢侵蚀，这说明对方至少是准圣巅峰的修为——可紫霄宫何时收了这般邪修做客卿？
回答他的是一记直取心口的拳头。
黑雾身影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拳头未到，拳风已将周围的混沌气撕开两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王天旋身侧避，轮回剑反手刺向对方后心，却在触及法衣的刹那传来金石相击的闷响——那黑雾下的躯体，竟比混沌胎膜还要坚硬！
有点意思。王天眼中的冷意更盛。
他退后半步，轮回剑突然绽放出十二品轮回莲台的虚影，莲台转动间，周围的混沌气被搅成漩涡。
这是他以轮回之力凝练的杀招，寻常准圣在这漩涡里连动一根手指都难，更别说反击。
可黑雾身影只是抬手一抓，漩涡竟被他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狠辣，像是厮杀了亿万年的野兽。
王天的瞳孔再次收缩，他突然想起冥河说过的话：最可怕的敌人，不是会算尽天机的圣人，而是把杀人当呼吸的怪物。
此刻的黑雾身影，正是这样的怪物。
那就让你尝尝轮回剑道的真章。王天深吸一口气，轮回环上的青光突然全部没入剑身。
他的法身在这一刻变得透明，仿佛与轮回剑融为一体。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施展人剑合一，代价是三百年的道行，但此刻他顾不得了——血玉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冥河他们应该已经将轮回之力推进到五成，再拖下去，巫神界的混沌剑气怕是要提前觉醒。
剑光起时，混沌失色。
黑雾身影甚至没看清剑势，心口已多了个透明的窟窿。
他低头望着自己体内翻涌的黑雾，忽然发出一声怪笑，声音沙哑得像是金属摩擦：好剑...好剑...话音未落，他的躯体竟开始崩溃，黑雾如被风吹散的沙粒，簌簌落在混沌虚空中。
王天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耗尽了他近半的法力，但看着那逐渐消散的黑雾，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当最后一缕黑雾即将消散时，虚空中突然泛起涟漪。
那些散落在地的黑雾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重新汇聚成黑雾身影的轮廓。
他心口的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幽绿的双眼死死盯着王天，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的尖牙：小友，这才...有意思。
王天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望着那具重新凝聚的躯体，终于明白女娲方才欲言又止的警告——这哪里是什么紫霄宫的客卿，分明是...不死之身！
血玉上，冥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王天与黑雾身影对峙的背影，又看了眼轮回环上已经推进到六成的青光，突然对着十殿阎罗吼道：再加把劲！
帝君撑不了多久！
阴兵们的战吼震得血玉摇晃。
而战场中央，黑雾身影的指甲突然变长，泛着幽蓝的光，朝王天面门抓来。
王天咬碎舌尖，鲜血喷在轮回剑上，剑身上的轮回纹瞬间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漩涡，将那只鬼爪卷进剑中。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当黑雾身影第三次重组时，王天终于意识到——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黑雾身影第三次重组时，肩颈处的黑雾流动速度比前两次快了三成。
他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后根，森白尖牙上挂着一缕幽绿涎液，滴落在混沌虚空中竟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王天的轮回剑还插在方才劈出的剑痕里，剑脊上的轮回纹正泛着微弱的青光——那是他方才用三百年道行催发人剑合一后，仅剩的底牌。
小友...怕了？沙哑的金属音擦着王天耳侧炸开。
黑雾身影的指甲已长得近尺，每根都像淬了剧毒的精铁，带着刺破混沌胎膜的锐响，直取王天咽喉。
这一击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连准圣巅峰的感知都只能捕捉到残影。
王天瞳孔骤缩，左脚猛跺虚空，混沌气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向后暴退百丈。
指甲擦着他喉结划过，在法衣上留下三道焦黑的痕迹，焦糊味混着尸煞气钻进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天低喝，轮回剑突然爆发出十二色毫光。
这是他融合了轮回之力与三千红尘气的轮回剑道·大衍斩，曾斩开过准圣巅峰的法身。
剑光如银河倒卷，所过之处混沌气被绞成齑粉。
黑雾身影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剑光撕成千万碎片。
那些碎片在虚空中挣扎着想要重组，却被轮回纹里溢出的红尘气缠住，像被投入沸油的蝼蚁般发出尖啸。
但王天的脸色却比刚才更沉。
他看见最中央那团黑雾始终未散，像颗漆黑的心脏在碎片堆里跳动。
果然，当最后一缕红尘气消散时，黑雾心脏突然膨胀，瞬间重新凝出黑雾身影的轮廓。
这一次，他的双眼不再是幽绿，而是泛着暗红的血光，周身尸煞气浓郁得化不开，连远处被困在青莲牢笼里的元始都皱起了眉。
不死...不死...黑雾身影发出含混的重复，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滋味。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颗由黑雾凝聚的骷髅头，小友的剑，好疼。
王天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能感觉到血玉传来的震动频率越来越高——冥河他们怕是已经将轮回之力推进到七成，巫神界的混沌剑气随时可能觉醒。
如果再拖半柱香，就算他杀了这怪物，因果反噬也会让他道基尽毁。
既然普通手段没用...王天咬碎舌尖，鲜血喷在轮回环上。
环身突然绽放出刺目青光，竟在虚空中勾勒出星图的轮廓，那就让你尝尝混沌星辰的怒火！
这是他压箱底的星辰大爆炸——引动混沌中未化世界的星辰，以自身为媒介引爆。
代价是折损千年寿元，更可能被星辰之力反噬。
但此刻他顾不得了。
随着法诀掐动，十二颗悬浮在混沌深处的星辰突然亮如烈日，引力如巨手般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轰！
第一颗星辰爆炸的瞬间，整个战场都被白光淹没。
元始的盘古幡自动护主，在三人周围撑起混沌屏障；准提的七宝妙树疯狂摇晃，金叶洒出万千佛光；女娲则捏碎了半块先天玉牒，因果线化作金色锁链缠住三人。
而黑雾身影被直接吞没在光团里，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王天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黑血。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轮回环在发烫，那是星辰之力反噬的征兆。
但他顾不上这些，死死盯着光团消散后的虚空——那里空荡荡的，连一粒黑雾都没剩下。
成了？王天喘息着站起身，轮回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的法身透明得几乎要消散，这是寿元折损的征兆。
可就在他刚要松口气时，后背突然泛起寒意。
虚空里泛起细密的涟漪，比之前更浓郁的尸煞气从涟漪中涌出。
黑雾身影的轮廓再次凝实，这一次他的法身表面覆盖着一层暗金色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竟嵌着半颗未完全消化的星辰碎片，小友...这招...舒服。
王天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望着那具比之前更强大的躯体，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三百年道行、千年寿元、轮回剑道、星辰大爆炸...所有压箱底的手段都用了，对方却越打越强。
更糟糕的是，他刚才全力施为，困住元始三人的青莲牢笼早就在星辰爆炸中崩溃。
此刻三人正站在百丈外，元始握着盘古幡的手青筋暴起，准提的七宝妙树还在滴着金血，女娲的因果线缠在指尖，目光却始终锁在黑雾身影身上。
这...究竟是...准提的声音发颤。
他活了亿万年，见过重生的祖巫、不死的冥蝶，却从未见过这样越杀越强的存在。
元始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突然想起鸿钧讲道时提到的混沌古魔——那些在盘古开天前就存在的凶物，以吞噬生机为食，每死一次就强一分。
难道
黑雾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三人的目光，突然转头咧嘴一笑。
这一笑让女娲的因果线都断了三根，让准提的七宝妙树金叶脱落三片，让元始的盘古幡都泛起了裂痕。
该...轮到你们了。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嘶哑的兴奋，转身朝王天迈出一步。
王天勉强撑起法身，轮回剑重新回到手中。
剑脊上的轮回纹暗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轮回环在发烫——那是黑雾身影的气息正在变强，强到连轮回之力都开始恐惧。
来吧。王天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却扫向血玉方向。
那里的震动已经弱了些，冥河他们应该已经完成了轮回之力的引动。
只要再撑片刻...
黑雾身影的指甲再次变长，这一次泛着暗金的光。
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快到连王天的法眼都只能捕捉到残影。
当那只爪子即将刺穿王天心口时，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是轮回剑在共鸣。
王天望着近在咫尺的暗金指甲，突然笑了。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在写字楼里加班的夜晚，想起被盘古精血附身时的剧痛，想起在混沌里一步步证道的艰辛。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不死的敌人，而是明知可能输，却不得不战的勇气。
来啊。他轻声说，轮回剑突然爆发出最后一缕青光。
黑雾身影的爪子刺穿了他的胸膛。
但与此同时，王天的轮回剑也刺穿了黑雾身影的心脏。
鲜血（王天的）与黑雾（怪物的）在虚空中交织，像极了混沌初开时的朝霞。
元始三人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谁都没说话。
他们能感觉到，那团黑雾里的气息，比之前更强大了。
而王天的识海里，轮回环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他望着逐渐模糊的视野，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小友，下一次...我会更疼你。
黑雾身影的气息，变强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