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
他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那道贯穿伤正在渗出滚烫的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烧红的铁钎在肺叶里搅动。
但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那团裹着黑雾的躯体——明明被轮回剑刺穿了心脏，可黑雾里翻涌的气息，竟比之前强盛了三成不止。
又强了。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剧痛让神智重新凝聚。
识海里的轮回环还剩最后半圈光晕，正在随着黑雾的气息震动，像是随时要崩解的琉璃。
他想起血玉方向传来的波动——冥河他们应该还在引动轮回之力，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黑雾身影的躯体突然膨胀，原本模糊的五官变得清晰起来：青面獠牙，额间生着三只竖瞳，每只瞳孔里都翻涌着混沌初开时的浑浊雾气。
它低头看向胸口的剑刃，三只眼睛同时眯起，喉咙里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有趣，真有趣......话音未落，它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胸膛，直接攥住轮回剑的剑身，这剑，送我吧。
王天的虎口崩裂。
他能感觉到轮回剑在对方手中挣扎，像被野兽咬住的幼兽。
不行，不能让它夺走轮回剑！
他强提一口混沌气，法身在身后显化——那是一尊九首蛇身的混沌神魔法相，每颗头颅都衔着一轮混沌青莲。滚开！他暴喝一声，法相的尾巴横扫而出，直接抽在黑雾身影的腰腹。
这一击让黑雾身影踉跄后退三步。
可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三只眼睛里同时泛起血色：打吧，打吧，多疼我几分......话音未落，它突然双手按向地面。
大地在轰鸣。
原本平静的混沌虚空里突然卷起两道漆黑风柱，风柱里裹着碎星、断岳、崩灭的法则碎片，竟将周围千里空间绞成了一片乱流。
王天的法相被风柱擦到一角，蛇身瞬间崩裂成千万片混沌光屑。
他吐着血倒飞出去，在半空连捏七道印诀：青莲化界！
十二品混沌青莲在他脚下绽放，花瓣上流转的道韵竟暂时稳住了被扭曲的空间。
黑雾身影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拳风里裹着的法则碎片割得他面皮生疼。
王天咬着牙挥剑格挡，轮回剑与拳头相碰的瞬间，剑身发出哀鸣——这柄陪他从混沌证道至今的本命法宝，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就这点本事？黑雾身影歪头，三只眼睛里全是戏谑。
它突然张开嘴，露出满嘴利齿，让你看看，什么叫......混沌的馈赠。
话音未落，王天的法眼突然捕捉到异常——黑雾身影的每一寸躯体都在与天地共鸣，那些被风柱绞碎的星屑、断岳，竟开始往它体内汇聚。
它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原本青黑的皮肤泛起暗金光泽，连额间竖瞳都变成了鎏金色。
不好！元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手中的盘古幡剧烈震颤，幡面上的开天图几乎要挣脱法宝桎梏。
准提的七宝妙树金叶簌簌坠落，每一片金叶落地都炸出丈许深坑；女娲的因果线更是断得只剩一缕，她指尖掐着女娲石，石面已经裂开细纹。
王天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对方此刻的气息，竟比刚见面时强了十倍不止。
但他的目光却扫向血玉方向——那里的波动已经弱到几乎不可察，看来冥河他们已经完成了引动。该我了。他低喝一声，脚下青莲突然化作千万道剑气，在周身布成困仙阵。
然后他整个人融入剑气，化作一条流转着命运纹路的长河，命运长河，镇！
长河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法则静止。
黑雾身影的躯体被长河撕成碎片，连那暗金皮肤都出现了蛛网裂痕。
可就在王天以为得手时，那些碎肉突然融入虚空——混沌的风里传来它的笑声：你杀不死我，小友......混沌里的每一粒尘埃，都是我的躯体。
话音未落，黑雾在十丈外重新凝聚。
这一次它的体型又大了一圈，背后甚至凝出了半透明的骨翼。
元始的喉结滚动，声音发涩：这是......混沌古魔的不死之身？
鸿钧道祖说过，这些凶物以混沌为壤，杀得越狠，长得越快...
女娲的因果线彻底断裂。
她望着重新凝聚的黑雾身影，指尖的女娲石突然发烫——那是预警，是洪荒意志在提醒她危险等级。
准提的七宝妙树不再掉叶子了，因为树身已经开始出现焦黑裂痕。
他望着王天，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这小友，竟能逼得古魔展露本体......
王天的嘴角还在溢血。
他望着重新凝聚的黑雾，突然笑了——不是绝望的笑，是释然的笑。
他知道自己等的时机到了。九彩宝塔，现！他双手结印，识海里的九彩宝塔突然冲出，悬浮在头顶。
宝塔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流转着不同的光华：第一层金，第二层木，第三层水......直到第九层，是混沌未开时的玄黄气。
宝塔的威压让天地失色。
元始的盘古幡突然倒卷，幡面的开天图竟开始虚化；准提的七宝妙树直接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金血；女娲的女娲石砰地炸裂，碎成八块。
三人同时后退三步，脸上满是震惊——他们活了亿万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灵魂威压。
黑雾身影的三只竖瞳第一次出现慌乱。
它想逃，可宝塔的引力像巨手般攥住它的灵魂。不！它嘶吼着，背后的骨翼疯狂拍打，我还没玩够！
我还没......
一道金色光柱突然从天而降。
光柱里传来开天辟地的轰鸣，混着盘古大神的法旨：开天！
黑雾身影的三只竖瞳突然变成了赤金色。
它望着光柱，脸上竟露出狂喜：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它抬起手，光柱里竟凝出一道盘古虚影——那虚影手持开天斧，斧刃上流转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气。
轰！
开天斧劈在九彩宝塔上。
宝塔的第九层瞬间崩碎，第八层出现裂痕，第七层的光华开始暗淡。
王天的嘴角溢出黑血——这是宝塔反噬的伤。
他望着那道盘古虚影，瞳孔剧烈收缩：不可能......盘古虚影只有开天时才会显化，它......它怎么能召唤？
盘古虚影的目光突然扫向元始。
元始只觉灵魂一轻，竟有要被吸进虚影的趋势。
他慌忙祭出盘古幡，幡面的开天图重新凝实，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远处的老子突然咳血——他正在三十三天外讲道，此刻识海里竟也传来吸力。
罗眠的嘶吼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这个由神魔残魂组成的怪物此刻浑身冒血，残魂里的盘古残念正在被虚影抽取。
神逆握着弑神枪的手在抖，枪尖指着虚影，却迟迟不敢刺出——枪身里传来的颤鸣，像是在恐惧。
王天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死死盯着黑雾身影。
它此刻正站在盘古虚影脚下，三只竖瞳里全是疯狂的笑意。
他突然想起鸿钧讲道时的只言片语：混沌古魔，最善吞噬......若吞噬了盘古残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天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穿越时的剧痛，证道时的艰辛，轮回环碎裂前的低语......他望着黑雾身影，突然皱眉——它刚才的笑声，怎么那么像......
小友？黑雾身影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熟悉的沙哑，在想什么呢？
王天的呼吸一滞。
这个语气......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混沌里遇到的那个神秘声音，那个在他证道时说小友，你很不错的声音。
难道......
盘古虚影的斧刃再次抬起。
王天猛地甩头，将混乱的思绪压下。
他握紧轮回剑，剑脊上的轮回纹突然亮起微光——这是最后一丝力量了。
不管你是谁，他盯着黑雾身影，眼神如刀，今天，我必查清你的来历。
风在呼啸，混沌在震颤。
远处的血玉突然发出刺目红光——那是轮回之力引动完成的信号。
王天望着红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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