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在周身撕裂出刺耳的尖啸，王天望着黑雾身影的三只竖瞳，喉结滚动。
那声小友的沙哑语调像一根细针扎进记忆，他想起初入混沌时，那道在意识海响起的神秘声音——那时他被三千混沌魔神围杀，重伤濒死，是那声音突然响起：小友，这具混沌神魔之躯，你可还握得住？后来证道金仙时，那声音又出现过一次，说不错，比我当年快了三劫。
是你？王天脱口而出，轮回剑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剑脊上的轮回纹正随着心跳轻颤，那是与他魂魄相连的预警。
黑雾身影的笑意更盛，三只瞳孔同时收缩成细线：小友倒是记性好。它抬起骨节嶙峋的手，指向盘古虚影，不过现在，你该操心的不是我是谁，而是这柄开天斧。
话音未落，盘古虚影的斧刃已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压劈下。
这一斧比之前更狠，混沌在斧刃前裂开漆黑的缝隙，连九彩宝塔残余的第七层都泛起灰败。
王天瞳孔骤缩，左手猛地掐诀——他早就在血玉红光亮起时布下了次元锚点。
噗！
他化作一缕青烟钻入次元缝隙的刹那，斧刃余波擦着左肩扫过。
剧痛从肩胛骨处炸开，青烟被震得散了半缕，再凝聚成人形时，王天后背的衣袍已被烧出焦黑的大洞，露出狰狞的血痕。
好强的余威......他踉跄着扶住身侧的混沌石，喉间腥甜翻涌。
方才那一下若打实了，就算有轮回剑护主，至少要掉半条命。
余光扫过战场，元始正死死攥着盘古幡，幡面上的开天图被吸得几乎透明；准提双手结印，背后二十四瓣青莲被虚影吸得簌簌发抖；女娲站在离战场百丈外，眉心的红痣忽明忽暗，显然在暗中布下了防御结界。
元始的盘古幡......王天突然皱眉。
他想起截教通天曾说过，盘古幡与开天斧同源，当年鸿钧分宝岩上，三友各得一件开天重宝，却唯独少了开天斧本体。
此刻虚影手中的斧头，竟与盘古幡上的开天图纹路如出一辙——难道这黑雾身影，真的与开天斧残灵有关？
吼！
一声暴怒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黑雾身影周身黑雾翻涌如沸，三只竖瞳里的疯狂几乎要实质化：你这蝼蚁！
本魔吞噬盘古残念三万年，竟连个金仙都伤不得？它抬起手按在盘古虚影后腰，虚影的斧柄上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纹路，斧刃的威压陡然提升三成。
王天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能感觉到空间在虚影的威压下扭曲，次元锚点的位置开始模糊——这是要封死他的退路！
不能硬接！他咬碎舌尖，鲜血溅在轮回剑上。
剑脊的轮回纹陡然亮起赤金光芒，竟在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轮回门。
他抓着门沿就要钻进去，却见虚影的斧刃已劈到眼前，连斧刃上的锈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轰！
轮回门在接触斧刃的瞬间崩碎，王天被震得撞在混沌壁垒上，胸口传来骨裂声。
他咳出一口黑血，勉强撑起身子时，发现右手的指甲已全部陷入掌心——刚才那一下，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这虚影的实力......至少是准圣巅峰。王天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发沉。
他原本以为凭借次元穿梭能周旋，但虚影的攻击带着规则压制，每次劈下都在削弱混沌法则，让他的空间法术越来越难施展。
远处突然传来元始的惊呼：小心！
王天抬头，正看见虚影的斧刃第三次抬起。
这一次，斧刃上流转的不再是混沌浊气，而是带着毁天灭地的紫电——那是开天劫雷的先兆。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体内的法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连九彩宝塔都在识海里发出哀鸣。
再躲三次......不，两次。他扯下衣襟缠住伤口，掌心的轮回剑纹路开始变得模糊。
这是法力耗尽的征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黑雾身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金色纹路，形状竟与鸿钧道袍上的太极图暗纹一模一样！
鸿钧？王天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鸿钧讲道时，曾说过开天斧虽碎，残灵未灭，而鸿钧作为天道代言人，最有可能接触到开天斧残灵。
可之前那神秘声音，又与鸿钧的道音截然不同...
死吧！
黑雾身影的嘶吼震得混沌震颤，虚影的斧刃终于劈落。
这一次，王天甚至没来得及掐诀，只能本能地将轮回剑横在身前。
剑身上的轮回纹最后一次亮起，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紫色光罩。
咔嚓——
光罩碎得比纸还快。
王天只觉胸口仿佛被巨山碾压，整个人被掀飞数十里，撞碎了七座混沌古殿才勉强停住。
他趴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碎玻璃扎进肺里。
眼角的余光里，黑雾身影正踏着虚步逼近，三只竖瞳里跳动着兴奋的光。
结束了？王天艰难地翻过身，望着混沌穹顶。
那里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漏下一缕灰蒙蒙的光。
他突然想起本尊留在混沌深处的意志分身，那是他证道时为应对开天劫埋下的后手。
此刻，他能感觉到识海里有团温热的东西在蠕动，像是要破茧而出。
不......他咧开染血的嘴角，手指深深抠进混沌石里，还没结束。
混沌风卷起他的碎发，露出额间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本尊意志即将觉醒的征兆。
混沌风裹着血沫打在王天脸上，他望着穹顶那道细缝里漏下的灰光，喉间腥甜翻涌得更凶。
识海里那团温热的东西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点燃了导火索——那是他证道大罗时，以本命精血为引、在混沌深处埋下的意志分身。
当时他算到开天劫将至，特意留了这道后手，此刻竟在生死关头与本尊产生了共鸣。
来了......他低喘着，指尖深深掐进混沌石里，指缝渗出的血珠被混沌气流卷成细链。
额间淡金纹路如活物般游动，顺着眉骨爬向眼角，所过之处，原本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他能清晰感觉到，另一道浩瀚无边的意识正顺着灵魂裂缝涌进来，带着混沌初开时的苍茫与凛冽，像山涧清泉注入枯竭的河床，又像巨鲸游过干涸的海床——那是他历经三劫九难、在混沌中千锤百炼出的本尊意志。
一声闷响在识海炸开。
王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又在刹那间扩张至漆黑，眼底翻涌着星河般的金光。
他的气息陡然暴涨，周身混沌气流被震得倒卷，竟在身侧撕出三个漆黑的小黑洞，每个黑洞边缘都泛着幽蓝电芒，像巨兽张开的嘴。
这是......远处，罗睺握着弑神枪的手突然发紧。
他原本盘坐在血云上，此刻竟被这股气息掀得踉跄两步，玄色道袍上的血纹都在簌簌发抖。
神逆的九黎战旗唰地自动展开，旗面中央的饕餮纹竟露出畏惧的神态；杨眉的柳枝原本垂在身侧，此时突然绷直如剑，叶尖指向王天方向，这气息......比当年盘古开天前的压迫感还强三分！
元始正捏着盘古幡的手一抖，幡面上本已透明的开天图突然泛起青光。
他抬头望向王天方向，瞳孔里映出那三道黑洞，喉结滚动：准提，你看......
准提原本闭目的法相突然睁开眼，背后二十四瓣青莲咔咔裂开三瓣，露出内里金红相间的莲台。
他指尖掐着往生印，声音却压得极低：是意志重叠。
那小友竟在证道时埋下了意志分身，此刻本尊与分身共鸣，怕是要爆发出超越大罗的力量。
女娲站在百丈外，眉心红痣突然灼痛。
她抬手按住额角，袖中五彩石自动浮起，在身周布成防御阵：冥河他们刚遁走，此时若追......
追不得。元始摇头，目光仍锁在王天身上。
方才那股气息扫过战场时，他分明感觉到盘古幡的器灵在颤抖——那是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畏惧，那黑雾身影的盘古虚影本就棘手，如今王天爆发出这等力量，若我们分兵去追，万一这边出了变故......
准提捻动手中七宝妙树，金叶碰撞声里带着笑意：元始道兄果然谨慎。
且不说冥河有十二品业火红莲护道，单是这战场的变数......他抬眼望了望仍在逼近的黑雾身影，怕是要翻天了。
王天并不知道身后众人的商议。
他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每一寸皮肤都像浸在温泉里，连之前断裂的肋骨都在咔咔重组。
本尊意志与当前意识重叠的瞬间，他突然看清了许多从前模糊的东西——黑雾身影手腕上的太极暗纹，与鸿钧道袍纹路如出一辙；虚影斧刃上的紫电，分明是开天劫雷的雏形；甚至那三只竖瞳里的疯狂，都藏着一丝被压抑的恐惧。
原来你怕我。他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双重回响，一重是原本的清朗，一重是来自本尊的苍茫。
他缓缓站起身，脚下的混沌石咔嚓裂开蛛网纹，身侧的黑洞又扩大了一圈，竟开始吞噬周围的混沌气流。
黑雾身影的三只竖瞳同时收缩。
它原本踏前的脚步顿住，骨节嶙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不可能！
你不过是个刚证道大罗的小辈，怎会有这等......
王天随意握了握拳。
他甚至没运法力，只是凭借意志重叠后的力量——虚空在拳下像破布般裂开，露出其后灰蒙蒙的混沌本源。
那道被黑雾身影压制的混沌法则突然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指尖钻进轮回剑，剑脊的轮回纹瞬间从赤金变成鎏金，连剑刃都泛起了星河般的光晕。
这不可能！黑雾身影嘶吼着，周身黑雾翻涌如沸。
它猛地将双手按在盘古虚影后心，虚影的斧柄上突然浮现出血色咒文，原本淡青色的斧刃竟开始渗血，我吞噬了盘古三万年残念，这虚影的力量早该超越准圣巅峰！
你这蝼蚁......
盘古残念？王天挑眉，本尊意志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当年他在混沌深处寻找机缘时，曾见过一座被混沌雾气笼罩的古殿，殿内石壁上刻着开天斧残灵镇压处。
原来这黑雾身影，竟是开天斧残灵与盘古残念融合的产物？
他没有再说话。
轮回剑突然自动出鞘，悬浮在他身前三尺处，剑鸣如龙吟。
他抬起手，掌心对着黑雾身影轻轻一推——没有法术，没有宝光，只是纯粹的力量。
黑雾身影的黑雾屏障砰地破碎。
它踉跄后退两步，三只竖瞳里第一次露出慌乱：你......你到底是谁！
王天没有回答。
他望着远处被黑洞吞噬的混沌气流，望着轮回剑上流转的星河，望着盘古虚影斧刃上越来越浓的血光，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本尊意志的从容，带着穿越者的果决，更带着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期待。
该我了。他轻声说。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正踏在虚空中，脚下是不断扩大的黑洞，周身环绕着轮回剑的鎏金光晕，双眼射出的金光竟将混沌穹顶的细缝又撕开了三寸。
黑雾身影的嘶吼声从后方传来，盘古虚影的斧刃再次抬起，这一次，斧刃上的血光里竟夹杂着点点星光——那是开天劫雷即将降临的征兆。
但王天没有回头。
他望着黑雾身影，望着那道与盘古虚影融为一体的黑影，脚步沉稳地向前踏去。
每踏一步，身周的黑洞便扩大一分；每踏一步，轮回剑的剑鸣便高亢一分；每踏一步，他眼底的金光便浓烈一分。
大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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