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将房门关好后，指节在木门上轻轻一叩。
门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却被他以灵气封了门缝——这不是防贼，而是防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
窗台上的青竹仍在缓缓吐纳灵气，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光斑，落在案上古剑的剑鞘上。
他垂眸凝视剑鞘上斑驳的纹路，识海里的混沌青莲突然又颤了颤，九片花瓣各泛起一道微光，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本源之气...他忽然眯起眼。
方才那缕若有若无的腥甜，此刻竟顺着窗缝钻进来，比暮色更淡，却比灵脉更醇厚。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指腹刚触到叶尖，水珠突然炸裂成细密的灵气，其中竟裹着半缕暗红——那是混杂着生机与毁灭的气息，像极了混沌中未开天时的本源之力。
栖云楼的老板，怕不是普通修士。他低笑一声，屈指在虚空划出三道金色符文。
符文刚成型便融入墙壁，分别对应隔绝神识隐匿气息反弹窥探。
这是他用混沌法则改良的禁制，就算大罗境修士不刻意探查，也休想察觉他房间里的动静。
布置完禁制，他在蒲团上盘膝坐下，掌心按在古剑上。
识海里的混沌青莲突然剧烈震颤，花瓣上的微光连成星轨，竟在他识海深处映出一幅画面：无数暗紫色鳞片在虚空中漂浮，每片鳞片都缠着血丝，鳞片中央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条盘成巨茧的大蛇。
这是...古剑的器灵记忆？他皱眉。
重炼古剑的计划本是为了融合混沌青莲的本源，但此刻看来，这把跟随他穿越而来的古剑，或许藏着更了不得的秘密。
接下来的十余日，王天每日辰时出门，酉时归房。
他表面上是在黑水城的坊市闲逛，实则用混沌神识扫过每处街角——城主府的暗桩、散修联盟的眼线、甚至连最偏僻的乞丐窝棚里都藏着两个练气期的探子。
紫岩城主倒是谨慎。他站在街角的糖葫芦摊前，看着糖画师傅用糖浆画出一条龙。
甜香混着人群的喧闹飘来，他却在心里将黑水城的势力脉络理了个清楚：城主府掌控明面上的秩序，紫鳞一族暗中把持灵脉交易，散修联盟负责清理麻烦——而他落脚的栖云楼，恰好位于三股势力的交界点。
客官要个糖人？糖画师傅笑着递来竹签。
王天摇头，指尖却在竹筐边缘轻轻一弹，枚晶币落进筐底。
他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巷口闪过道黑影——是城主府的暗卫，这是今日第七次了。
第三日深夜，他正在温养古剑，识海里突然传来刺痛。
那道隐匿在墙角的神识，这次竟带着缕黑芒，像是要强行烙印什么。
真魔血炼的追踪珠？他闭着的眼猛地睁开，眼底有金芒闪过。
之前他只当是城主府例行观察，此刻察觉到那丝黑芒里的怨气，才明白对方动了杀心——真魔血炼之物，最擅长侵蚀修士魂魄，等追踪珠彻底融入他识海，怕是连他的念头都会被紫岩知晓。
该教训教训了。他站起身，古剑嗡地出鞘三寸。
剑气裹着混沌法则凝成细针，从窗缝里激射而出。
巷口的黑影正举着黑珠往空中抛，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他刚要矮身躲避，那道细针已穿透他左肩。噗的一声，黑珠跌在地上，裂开蛛网状纹路，黑影捂着伤口滚进阴沟，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冒起阵阵青烟。
混元境后期！黑影咬着牙爬起来，不敢再停留，捂着伤口往城主府狂奔。
他背后的剑气还在灼烧经脉，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能在他隐匿身形时精准击中，这白衣修士的境界，绝对远在他之上。
城主府密室里，紫岩正把玩着块紫鳞族特有的星纹玉牌。
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他指尖微顿，玉牌在掌心裂成两半。
城主！黑影跪在地上，左肩的血浸透了黑衣，那白衣修士识破了追踪珠，用剑气伤了属下。
那剑气...带着混沌法则的气息，属下怀疑...他至少是混元境大圆满！
紫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起案上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王天房间的画面——那三道金色符文此刻正泛着微光，像三把悬在头顶的剑。
撤了所有暗桩。他声音发沉，从今日起，城主府的人不许再靠近栖云楼三步之内。
城主？黑影抬头，眼中满是不解。
能随手布下混沌禁制的修士，要么是上古大尊转世，要么是混沌中走出来的老怪物。紫岩指尖抵着眉心，我们黑水城不过是混沌边缘的小势力，没必要去碰这种因果。他停顿片刻，又补了句：但...让紫鳞族的人留意着，那把古剑...他望着镜中王天抚剑的动作，喉结动了动，或许和他们族里的秘辛有关。
与此同时，紫鳞族的别院里。
白发老者推开雕花木门，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三少主，城主府的暗卫被白衣修士伤了。
正在逗弄雪貂的紫发青年猛地站起，腰间的紫鳞玉佩叮地撞在桌角。
他眼中闪过狂喜：大哥二哥知道了么？
属下是第一个来报的。白发老者躬身。
好！紫发青年搓了搓手，连雪貂从膝头滚下去都顾不上，那白衣修士能伤了城主府的暗卫，说明至少是混元境。
这种人物来黑水城，肯定有大事！他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个锦盒，去把我那盒千年玄晶取来，再让厨房炖锅灵参汤——明日辰时，我要亲自去栖云楼拜访！
三少主，会不会太急了？白发老者有些犹豫，城主都撤了暗桩
急？紫发青年转身时，发间的紫鳞发饰闪过幽光，大哥管着矿脉，二哥握着商队，我就剩这张巧嘴能结交强者。
要是被他们抢先...他冷笑一声，那把古剑我昨日瞧过，剑鞘上的纹路和族里古籍记载的九鳞剑有七分像——若真是九鳞剑现世，我紫渊就算跪下来，也要把这位爷请进族里！
此时的王天正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黑水城。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静。
他伸手接住片飘落的竹叶，叶底竟压着枚紫鳞族特有的星纹玉牌——是方才紫发青年的老者留下的，玉牌上刻着明日辰时，紫渊求见。
他轻笑一声，将玉牌收进袖中。
目光越过城墙，投向城外那片浩瀚的黑色林海——林海深处，有更浓郁的本源之气在召唤。
重炼古剑，结交紫鳞，探查林海...他数着指尖，倒也有趣。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林海传来狼嚎，像是在应和他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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