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鳞老祖的龙尾在地面扫出半尺深的沟壑，转身时龙鳞摩擦发出细碎的金铁声。
他望着王天，眼角的鳞片泛着暗紫，声音却放得温和：小友救我黑水城于危难，某家本该设席致谢。
不如随我去城主府，让紫岩备些混沌灵酿，也算表表心意。
广场上的修士们仍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王天盯着紫鳞老祖袖口渗出的血渍，那暗紫色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滋滋腐蚀出小孔——这哪是普通伤势？
他想起方才紫琅紫冥被虫噬的惨状，喉结动了动，右手悄悄按在剑柄上。
剑脊的龙纹贴着掌心发烫，像是在提醒什么。
敢不从命。王天拱了拱手，面上带笑，心里却像揣了块冰——紫鳞老祖方才明明重伤，却强撑着处理内奸、震慑众人，此刻突然示好，怕不是单纯的致谢。
紫鳞老祖颔首，龙爪虚引。
王天只觉肩头一轻，已被托着腾空而起。
下方的修士们倒抽冷气，却不敢抬头多看。
风掠过耳畔时，王天瞥见混沌深处那缕未散的冰雾，像根细针戳进眼底——刑冰老祖的威胁还悬着，紫鳞老祖的拉拢，怕和这有关。
城主府的朱红大门在眼前展开，门楣上黑水二字是用混沌玄铁铸的，被岁月磨得发亮。
紫岩早候在台阶下，玄色锦袍上绣着鳞纹，见二人落地，立刻上前两步。
他的目光扫过王天腰间的青莲古剑，瞳孔微微一缩，又迅速弯起嘴角：王上仙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王天注意到紫岩的手指在袖中攥紧，指节发白——这城主认出他了。
前日紫岩独子被银角族修士围杀，是王天路过顺手救了，当时紫岩躲在暗处，此刻怕是既感激又忌惮。
他面上不动声色，回礼道：城主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紫岩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侧过身：请入殿用茶。
主殿内燃着龙涎香，青烟在青铜鼎口盘旋成鳞纹。
紫鳞老祖当先坐了主位，龙尾自然垂在地上，扫过青砖发出沙沙声。
紫岩侍立在侧，接过侍女捧来的茶盏，却先递到王天面前：这是混沌冰泉泡的云雾茶，王上仙尝尝。
王天接过茶盏，指尖刚碰到杯壁便皱起眉——茶盏里的水竟结着薄冰，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他抬眼时正撞见紫岩的目光，对方慌忙垂下眼：这茶要含着冰喝，方能品出甜味...
紫岩，退下。紫鳞老祖的声音像块冷铁。
紫岩浑身一震，退到廊下，垂着的手死死抠住廊柱，指缝里渗出血珠。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檀香突然变得浓重。
紫鳞老祖望着王天，龙目中闪过一道幽光：小友可知，方才那刑冰老祖为何追着你不放？
王天放下茶盏，杯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愿闻其详。
银角族。紫鳞老祖吐出三个字，龙爪在案几上敲了敲，三日前，你在混沌裂隙杀了银角族的少族长？
王天心里一沉——那日他确实遇到几个银角族修士围猎混沌灵兽，为首的青年额间银角闪着灵光，分明是族中核心子弟。
他当时没多想，只顺手斩了，没想到竟捅了马蜂窝。
银角族与刑冰老祖有旧，那老东西收了他们的好处，自然要替人出头。紫鳞老祖的龙鳞泛起暗紫，小友如今被银角族记了仇，在这混沌里行走，怕是步步危机。
王天握紧剑柄，剑纹烫得掌心发疼：老祖的意思是？
加入我紫鳞族。紫鳞老祖突然笑了，龙目中的幽光更盛，我族占着血岩秘境，里面有混沌初开时的灵脉，足够让小友冲击大罗。他抬手一招，案几上腾起血雾，一枚猩红令牌从中飞出，表面刻着扭曲的龙纹，散发出让灵魂震颤的威压。
王天的呼吸一滞——这令牌的气息，竟比紫鳞老祖方才的龙威更盛！
他盯着令牌，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幻象：自己站在血岩秘境深处，混沌灵气如瀑布般灌顶，金仙法身在灵气中破碎重组，大罗道韵在头顶盘旋......
如何？
只要小友应下，这令牌便是你的。紫鳞老祖的声音变得绵软，像根细针往耳朵里钻，加入紫鳞族，银角族不敢动你，刑冰老祖也得退避三舍......
幻象里，王天的指尖触到那道大罗道韵，正要抓住，忽然闻到一缕青莲香。
他猛的惊醒，额角渗出冷汗——不知何时，他的混沌青莲已浮在胸前，十二品莲台缓缓转动，将那股诡异的精神力震得粉碎。
好手段。王天盯着紫鳞老祖，眼中杀意外露，老祖邀我入族，怕不只是为我着想吧？
紫鳞老祖的龙目收缩成竖线，案几上的猩红令牌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他望着王天胸前的青莲，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小友这宝贝，倒是比某家想的更厉害。
殿外的紫岩突然撞开殿门，脸色煞白：老祖！
银角族的人......
闭嘴！紫鳞老祖一声暴喝，龙爪拍在案几上，整座大殿都震颤起来。
他盯着王天，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小友再想想，血岩秘境的机缘，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得的。
王天按住青莲，莲台转动的速度更快了。
他望着紫鳞老祖袖中渗出的暗紫血迹，突然明白——这老龙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急着找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接手。
可他王天，又怎会做别人的棋子？
容我再考虑考虑。王天起身，古剑嗡鸣着归入剑鞘，今日多谢老祖款待，告辞了。
紫鳞老祖没说话，龙目里翻涌着暗紫色的光。
王天走到殿门时，听见身后传来龙鳞摩擦的声响，像是某种蛰伏的巨兽在磨牙。
他脚步未停，目光却扫过廊下的紫岩——那城主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忌惮几乎要溢出来。
混沌的风卷着碎冰从门外灌进来，吹得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王天望着远处翻涌的混沌雾气，握紧了腰间的剑——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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