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的青石广场上，镇神塔崩解的余波还在震荡。
王天单膝跪在碎成齑粉的塔基旁，指节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隙。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擂鼓般撞着胸腔——方才那股顺着龙纹窜入经脉的力量，来得快去得更快，此刻体内只剩盘古精血那缕温热，像团将熄的火。
混元......原来如此...
刑殇最后的呢喃被山风卷着，刮过广场每一个角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城门口的守卫，长矛当啷坠地：他说......混元境？
不可能！人群中炸开一声惊呼，有修士踉跄后退撞翻酒摊，酒坛碎裂的声响里混着颤抖的尾音，混元境那是能与天道论道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黑水城这种边陲之地？
王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望着剑脊上若隐若现的龙纹，突然想起古籍里那句得混沌龙气者可证混沌道果——原来方才那股力量，竟是龙气引动了盘古精血，让他在无意之中触到了混元境的门槛？
广场上的议论声像滚水般沸腾起来。
有老修士跪在地上直叩首，额头撞得青肿：混元大能显圣，我等有眼无珠......也有年轻修士攥紧腰间法器，眼底闪着狂热：若能得他指点......
王天却顾不上这些。
他盯着混沌深处那团翻涌的雾气——刑殇虽重伤，却借着与镇神塔的联系逃得极远。
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追击只会暴露更多底牌。
指尖摩挲过剑鞘上的龙纹，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轻声道：此战，还未到收网时。
话音未落，他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那是比混沌雾气更冷的存在，像根冰针扎进灵台。
王天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翻滚出去，方才所跪之处咔嚓裂开蛛网纹，青石板瞬间凝出白霜。
小辈，伤我银角族长老，当诛。
阴恻恻的声音裹着寒风炸响。
王天抬头，便见虚空裂开道蓝白相间的缝隙，一只足有十丈高的寒冰手掌从中探出，指尖挂着冰晶，每根指节都刻着银角族的咒文——这是皇尊境大能才能施展的法相天手！
刑冰老祖！人群中传来尖叫，有认识的修士面如死灰，银角族的老怪物，传闻早就是皇尊巅峰！
王天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手掌带来的压迫感——单是余波便压得他骨骼发响，更遑论被正面击中。
青莲古剑嗡鸣出鞘，龙纹在剑身上游走，却再难引出方才那股力量。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口腔：走！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赤金流光冲向广场东侧。
寒冰手掌紧追不舍，所过之处地面冻结成冰，连空气都结出细小的冰晶。
千里外的幽冥山脉，刑殇残留在山壁上的身影突然凝实。
他望着虚空中那道蓝白缝隙，银角上残留的血珠折射出冷光，嘴角咧到耳根：老祖出手，这小子必死。
广场上的修士们早吓得四散奔逃。
有个年轻修士跑得太急，被冻住的青石板绊了个跟头，抬头正看见王天的身影被寒冰手掌笼罩——那手掌离他头顶不过三尺，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砰！
一声龙吟震碎苍穹。
赤鳞金纹的龙爪从虚空穿出，精准扣住寒冰手掌的腕部。
紫鳞老祖的身影踏空而来，周身缭绕着暗紫色龙鳞，每片鳞甲都泛着幽光，像是淬了毒的刃。
他望着刑冰老祖，声音如铁石相击：银角族何时变得如此不要脸？
以大欺小，当我黑水城是泥捏的？
刑冰老祖的身影从冰缝中走出。
他裹着银白狐裘，眉须皆白，唯眼角两道冰棱泛着冷光：紫鳞，这是我银角族的私事。
你若非要掺......
放屁！紫鳞老祖打断他，龙爪猛然发力，寒冰手掌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王天是我黑水城特邀的炼宝阁阁主，伤他就是伤我黑水城！
话音未落，他周身龙鳞突然炸起，暗紫色流光如暴雨般射向刑冰老祖。
刑冰老祖冷笑，抬手召出九柄冰剑，剑身上的咒文与银角族图腾共鸣，瞬间结成冰盾。当啷当啷的金铁交击声中，冰盾出现细密裂痕，紫鳞老祖的攻势却丝毫不减。
广场上的修士们早忘了逃跑，全都仰头望着天空。
有老修士颤抖着指向紫鳞老祖：看那龙鳞......是紫鳞一族的毒鳞爆，传闻中每片鳞甲都淬了混沌毒雾，沾之即腐！
王天退到广场边缘，望着空中激斗的两人，心跳得更快了。
他注意到紫鳞老祖每出一击，眼角的鳞甲便会暗淡几分——那是强行催发本源力量的征兆。他......受伤了？
轰！
紫鳞老祖的龙爪结结实实拍在刑冰老祖胸口。
冰狐裘瞬间碎裂，露出底下覆盖冰甲的躯体。
刑冰老祖被拍得撞穿三座楼宇，落地时吐了口黑血——不是冰，是凝固的血珠。
他抬头望着紫鳞老祖，眼中闪过忌惮：你......伤势未愈？
紫鳞老祖没有回答，龙爪虚按，地面腾起暗紫色毒雾，将刑冰老祖团团围住。
刑冰老祖咬碎口中冰珠，冰雾瞬间弥漫，竟生生在毒雾中撕开条生路。
他退到虚空裂缝前，阴恻恻道：今日暂且算你赢，但若让我查到......
滚！紫鳞老祖一声暴喝，龙爪抓向虚空裂缝。
刑冰老祖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混沌深处。
广场上的修士们这才敢喘口气。
有胆大的凑近查看被龙爪拍碎的楼宇，指尖刚碰到碎冰，便惨叫着缩回手——冰里竟冻着半具银角族修士的尸体，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紫鳞老祖落回地面，龙鳞缓缓缩进体内。
他转身看向王天，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声音却发哑：小友没事吧？
王天刚要开口，却见紫鳞老祖突然抬手。
两道流光从人群中飞出，竟是紫琅和紫冥！
二人被无形力量提着脖颈，脸色煞白，紫琅颤抖着喊：老祖，我们冤枉......
冤枉？紫鳞老祖的瞳孔泛起妖异的紫，方才刑冰老祖能精准找到小友的位置，不是你们传的讯是谁？他屈指一弹，两道紫芒没入二人眉心。
紫琅和紫冥瞬间惨叫，皮肤下爬出无数紫色小虫，不过呼吸间便只剩两具白骨。
广场上一片死寂。
王天望着那两具白骨，突然注意到紫鳞老祖的袖口渗出暗紫色血迹——方才的战斗，他根本是在强撑。
今日之事，不准外传。紫鳞老祖扫过人群，声音冷得像刀，否则，他们就是下场。
修士们纷纷低头，连粗气都不敢喘。
王天望着紫鳞老祖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混沌深处——那里还残留着刑冰老祖的冰雾，在风里散成细碎的冰晶。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方才紫鳞老祖的龙鳞......像极了传闻中与混沌恶龙大战后的伤势......
话音未落，广场上的议论声又起，但很快被巡逻队的吆喝压下。
王天握紧青莲古剑，剑脊上的龙纹突然轻颤——他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混沌深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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