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殇的黑雾本已消散在混沌风中，却在千里外的幽冥山脉上空突然凝实。
他捂着心口，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岩石上，滋滋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方才那一战看似平分秋色，可他分明在王天的剑纹里嗅到了混沌龙气的味道——那是连最古老的混沌神魔都难以触及的本源之力。
“不过刚入大罗的小辈……”刑殇银角上的乌云突然剧烈翻涌，这是他冲击神主时以本源祭炼的“幽冥镇神塔”，本打算留作证道后镇压气运，此刻却要用来绞杀一个后辈。
黑水城的修士还未从余波中缓过神，便见天际再次翻涌。
方才消散的黑雾如潮水倒灌，在王天头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阴影。
结丹老者的胡须被阴风吹得倒竖，他死死攥住城垛，指甲几乎嵌进石缝：“那、那是……”
王天抬头，瞳孔骤缩。
十八层黑色巨塔正从黑雾中缓缓降下，每一层都刻满扭曲的咒文，塔尖垂下的锁链直贯他的识海。
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塔的目标不是肉身，而是灵魂——刑殇要将他的神魂碾成齑粉，彻底断绝成长可能。
“好个斩草除根。”王天抹去嘴角未干的血，青莲古剑在掌中震颤。
剑脊的龙纹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盘古精血在经脉里奔涌如活物，竟将方才法相崩溃留下的暗伤修复了七分。
他能感觉到，混沌深处的龙吟更近了，像是在回应剑中的龙纹。
“小辈，接本皇尊这镇神塔！”刑殇的声音从塔顶传来，带着几分嘶哑的癫狂。
巨塔突然加速，十八层同时绽放幽光，下方的黑水城瞬间被阴影笼罩，修士们的呼吸都被压得发闷，有几个筑基期的直接瘫坐在地，嘴角溢出鲜血——这是神魂被塔中咒文压迫的征兆。
王天握紧剑柄，掌心被剑棱硌出红痕。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金仙法力在塔威下如烛火遇风，可盘古精血却在此时翻涌成河，顺着剑纹注入剑身。
青莲古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上的龙纹竟脱离剑身，在他四周盘旋成一条虚影小龙。
“原来如此……”王天眼中金光暴涨，他终于明白方才剑纹流动的深意——混沌龙气不是死物，而是需要契机唤醒的活物。
此刻小龙的每一次摆尾，都在撕扯塔下的咒文，像是在替他探路。
“去！”王天低喝一声，青莲古剑化作赤金流光。
他没有用任何已知的剑招，只是顺着小龙指引的轨迹，随意挥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毫无章法，却在触及塔尖的瞬间，让整座巨塔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声响。
刑殇在千里外的幽冥山脉喷出一口黑血。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镇神塔的联系被那看似随意的一剑彻底斩断。
塔身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最顶层的咒文片片剥落，竟化作黑蝶四散逃窜。
“不可能！”他踉跄着扶住山壁，银角上的乌云几乎消散殆尽，“这小子连皇尊都不是，怎可能破我本源祭炼的法宝？”
黑水城的修士们望着空中的变故，连惊呼声都卡在喉咙里。
那赤金剑光穿透巨塔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剑身上的龙纹虚影与混沌深处的龙吟重叠，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巨蟒在虚空中翻涌。
等他们再抬头时，巨塔已彻底崩解，只余下王天持剑而立的身影，他的衣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剑刃上还滴着幽黑的塔灵残血。
王天单膝跪地，右手深深插入脚下的青石板。
他能感觉到，方才那股驱使他出剑的力量正在迅速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
青莲古剑重归平静，龙纹也缩回剑身，只留下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提醒：那不是幻觉。
“你……”刑殇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几分癫狂的沙哑，“你到底……”
王天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看到混沌深处翻涌的雾气。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突然轻笑出声。
方才那股力量的源头，似乎与他体内的盘古精血有关，更与剑上的龙纹相连。
他想起古卷里的话，“得混沌龙气者可证混沌道果”，此刻终于有了实感。
“这一战，还没完。”王天喃喃自语，将青莲古剑插入地面。
剑刃没入石板三寸，龙纹在剑脊处若隐若现，像是在积蓄下一次的爆发。
千里外的幽冥山脉，刑殇抹去嘴角的血，银角上最后一缕乌云消散。
他望着混沌深处，突然发出一声尖笑：“混元……原来如此……”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随着山风消散，只余下这句没说完的话，飘向黑水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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