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球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每道缝隙里渗出的幽蓝流光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连王天鬓角的碎发都结上了冰晶。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恐惧,而是对法则波动的敏锐感知。
盘古精血在识海翻涌成赤色浪潮,顺着经脉往掌心灌,那股熟悉的混沌气息正沿着指尖渗入青莲古剑,剑身嗡鸣如龙吟。
冰魄焚天的法则威压已逼近准圣境,王天却在这刹那想起三百年前在混沌暗河捡到的冰髓玉。
那时他不过刚凝道基,面对一块蕴含冰法则的玉髓都要退避三舍;如今,一个燃烧本源的金仙巅峰修士,竟成了他证道路上的试金石。
破妄印!他低喝一声,眉心金芒暴涨,那道简化的盘古法诀如金箔般展开,十二道金纹分别对应混沌十二重劫。
可就在法诀即将完成时,冰球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刑冰的爪子终于按上了核心。
暗河彻底凝固成蓝水晶,连空气都凝结成冰晶簌簌坠落。
王天瞳孔骤缩,识海中的盘古精血突然化作一只巨手,直接攥住他的神魂往体外拽。
他浑身一震,终于明白精血在提醒什么——这一击若正面硬接,就算能活,也要掉半条命。
退!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青莲古剑上,剑鸣陡然拔高八度。
身影化作一道青芒倒掠,可冰球爆发的余波还是追上了他。
左肩传来灼痛,衣物瞬间被冻成冰甲,裂纹顺着皮肤蔓延,连血液都在血管里结成细小的冰珠。
咳!王天踉跄着撞在暗河岸边的玄铁岩上,岩面瞬间结霜。
他抬头望去,冰球爆炸的蓝光中,刑冰的身影已透明如琉璃,只剩一双眼睛还泛着幽光。
那是本源燃烧到极致的征兆,修士的神魂,此刻比冰渣还脆弱。
好机会!王天抹了把嘴角的血,青莲古剑突然分裂成三十六道剑影,如莲花绽放般将刑冰团团围住。
他的手指在虚空连点,每道剑影都裹着一层赤色法则——那是盘古精血里剥离出的混沌火,专克冰属性法则。
刑冰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能感觉到那些赤色火舌正顺着剑影啃噬自己的本源。小贼!他嘶吼着抬手,残余的冰法则在掌心凝成冰锥,可还未掷出就被火舌融化成水。我银角族...不会放过你!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本源即将耗尽的虚弱。
王天没有接话,他的神识正疯狂扫描刑冰的神魂。
当感知到对方识海深处那缕诅咒印记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右手成爪,直接按在刑冰天灵盖上,盘古精血如热铁入雪,瞬间融化了那道诅咒。你该庆幸,我需要活口。他的五指缓缓收紧,刑冰的鳞甲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活口?刑冰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以为...我银角族就剩我一个?
刑殇那小子...早带着残部跑了。他的爪子无力地垂落,眼神却突然变得狠厉,等紫鳞族的人来了...你连渣都剩不下!
王天的动作顿了顿。
紫鳞族?
他想起三日前在暗河支流感知到的那缕熟悉法则——紫鳞老祖的气息。
看来这老东西早就在附近埋伏,等着坐收渔利。
不过现在...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溃逃的银角族修士,嘴角的冷笑更浓了。
想跑?他抬手一抓,脚下暗河突然沸腾,血色雾气从河底涌出,化作一片血海将溃逃的修士笼罩。
与此同时,十二朵黑色莲花在血海上空浮现,每朵莲花的花瓣都化作旋转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嗡鸣。
老祖救我!一个银角族弟子的惨叫声划破空气,他的左腿被莲花齿轮绞成碎肉,鲜血溅在血海上,竟被血海直接吞噬。
另一个修士试图用法术破冰,可刚念出法诀,喉咙就被一缕血线缠住,瞬间窒息。
刑冰望着这血腥的一幕,终于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的鳞甲已全部碎裂,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泛着青蓝的冰纹正从指尖往心脏蔓延。你...你根本不是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气音,我银角族...十万年传承
王天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已转向血海中的一个身影。
那是刑殇,银角族最年轻的金仙,此刻正缩在血海边缘,手中捏着一张瞬移符。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刻骨的仇恨——就像三百年前,王天在玄龟巢穴外看到的那个被剥去鳞甲的银角族少年。
想跑?王天的声音突然在刑殇耳边炸响。
他的长发无风自动,化作一条赤色长河,裹挟着混沌法则,朝着刑殇的后背卷去。
刑殇的瞬移符刚泛起金光,长河已至。
他回头的瞬间,只来得及喊出半声我会...,就被长河吞没。
血雾渐散,莲花齿轮缓缓闭合。
王天低头看向掌心的刑冰,后者的神魂已彻底溃散,只剩一具冰冷的躯体。
他随手将尸体抛入暗河,听着扑通一声闷响,目光转向东方——那里,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紫鳞法则正在逼近。
紫鳞老祖么?他摸了摸腰间的青莲古剑,嘴角扬起一抹战意,正好,试试我新悟的混沌斩。
暗河的冰层在王天脚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的左手还保持着捏碎刑冰天灵盖的姿势,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冰面,瞬间冻成赤红的冰晶。
识海里盘古精血的热度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经脉中翻涌的灼痛——刚才那记混沌火莲透支了他三成本源,此刻每呼吸一次,胸腔里都像塞着烧红的铁砂。
咳...他弯腰捂住嘴,指缝间溢出的血沫落在青莲古剑的剑格上,剑身上的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像是在汲取他的生机。
这是法宝与主人同损的征兆。
王天闭了闭眼,右手按在刑冰逐渐僵化的尸身上,盘古精血如活物般钻入对方眉心——他需要知道银角族与紫鳞族勾结的细节。
识海深处传来刺痛,刑冰残余的神魂碎片如碎玻璃般扎进他的神识。
王天咬着牙,精血化作赤色细网,将那些碎片逐一裹住。
记忆画面开始闪现:三日前紫鳞老祖在暗河支流的冰窟里,将半块刻着蛇纹的玉符拍在刑冰掌心;七日前银角族斥候在混沌裂隙发现他的行踪,立即传讯给紫鳞族;还有...刑冰临死前的冷笑突然清晰,原来紫鳞老祖早算出他会与银角族两败俱伤,所以带了族中九成战力埋伏在百里外的玄冰漩涡。
好算计。王天松开手,刑冰的尸体轰地碎成冰渣,他从漫天冰屑中捡起那半块蛇纹玉符,指尖刚碰到玉面,就有阴冷的法则顺着皮肤爬上来——这是紫鳞族特有的毒鳞印,专用来标记猎物。
他屈指一弹,玉符炸成齑粉,可那缕法则却钻进了他的指甲缝,在皮肤下留下一道紫痕。
噗!王天单膝跪在冰面上,左手撑地时压碎了一片冰棱,锋利的冰碴扎进掌心,却比不过体内翻涌的法则反噬痛。
他能感觉到紫鳞老祖的气息更近了,像一团裹着剧毒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此刻他的气息紊乱如风中残烛,若换作平时,莫说紫鳞老祖,就算来个普通大罗金仙他也能周旋;可现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浮现出青灰色的裂纹,那是本源过度消耗的道伤。
紫鳞老儿,躲够了么?王天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声音却依然清亮。
他仰头望向东方,那里的云层正被某种法则搅成紫色漩涡,漩涡中心,一道裹着鳞甲的身影破云而出。
来者身高足有两丈,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片,每片鳞甲边缘都泛着幽蓝的毒光,眉心竖着第三只眼,瞳孔是竖条状的蛇目。
他的腰间悬着九柄蛇形匕首,每柄匕首上都缠着活物般的蛇信,正嘶嘶吐着毒雾。
这正是紫鳞族的老祖,传闻中靠吞噬同族进阶的毒鳞尊者。
王道友倒是好耳力。紫鳞老祖落在暗河对岸,九柄蛇匕突然离鞘,在他身周盘旋成蛇形光阵。
他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红光扫过王天的身体,嘴角勾起冷笑,本源耗了五成,道伤入体,连盘古精血的护持都弱了三分——当真是天助我也。
话音未落,暗河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破空声。
王天转头望去,只见四面八方的云层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紫鳞族修士:有骑在毒蛟背上的少年,有手持蛇杖的老者,甚至连刚化形的幼鳞都被用锁链串着押来。
粗略一数,足有数十万之众,将这片暗河围得水泄不通。
王道友可知,我紫鳞族为何能在混沌中存活百万年?紫鳞老祖抬手一挥,最前排的千名修士同时结印,地面瞬间裂开无数缝隙,黑色毒雾从缝隙中涌出,将王天笼罩在毒雾中央。
他的蛇目眯起,因为我们从不吃亏——银角族替你耗了元气,我紫鳞族就来收你这条命。
王天能感觉到毒雾正顺着毛孔往体内钻,他运转盘古精血试图逼毒,却发现那毒雾里混着本源法则,竟与他的混沌火法则相抗。
胸口的道伤突然剧痛,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染血的冰晶落在毒雾里,滋啦一声化作青烟。
好毒的手段。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时眼神却愈发清亮,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困死我?
紫鳞老祖的蛇目闪过一丝警惕,他能感觉到王天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混沌难测,仿佛随时会化作一团迷雾消散。
就在这时,王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你可知我为何要留刑冰活口?
因为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银角族灭族,也要让你...亲眼看着紫鳞族的末日。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青莲古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剑身上的三十六道剑痕同时亮起,每道剑痕里都溢出赤色流光——那是他用本源祭炼的混沌斩,不到绝境,他从不愿动用。
紫鳞老祖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能感觉到那三十六道流光里蕴含的法则波动,竟比他的本命法宝九蛇匕还要强横三分。
他挥手喝令:结万鳞锁仙阵!
所有化神期以上修士,给我全力压制他的法则!
数十万紫鳞族修士同时暴喝,空中的紫色漩涡开始疯狂旋转,地面的毒雾凝成实质的鳞甲,从四面八方朝王天压来。
而王天则缓缓站起身,尽管双腿还在发抖,尽管道伤让他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刀尖,却依然将青莲古剑指向紫鳞老祖:老匹夫,尝尝...盘古精血的余威。
紫鳞老祖的第三只眼猛地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眼前这个看似重伤的年轻人,体内的盘古精血,从来就不是用来防御的。
暗河的冰层在法则波动中彻底崩碎,露出下面翻滚的混沌暗流。
王天的长发无风自动,化作赤色长河卷向天空,而他手中的青莲古剑,正凝聚着足以劈开混沌的锋芒。
一场更剧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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