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鼎在神国祭坛上烧了七百年,鼎身纹路里渗出的混沌雾气正缓缓勾勒出一座微型神国。
本尊盘坐在蒲团上,眉心跳动着与鼎中雾气同频的金光。
他的右手虚按在鼎沿,每一道推演的神念都像绣花针般精准,将古度神国的法则漏洞一一补上。
停。
古度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锥,划破七百年的寂静。
这位蛮圣君王原本盘坐在九阶玄玉台上,此刻却站到了祭坛边缘,玄色王袍下的指节泛白——他分明看到,鼎中那座微型神国的城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自己的神国产生共鸣。
本尊的睫毛动了动,眼尾却仍凝着推演时的金芒:陛下可是嫌进度慢了?
慢?古度突然笑了,抬手捏碎掌心的青玉杯,碎屑混着混沌气流在半空凝成血珠,七百年前你说要帮孤完善神国防御,七百年后孤的神国法则,竟开始主动吸纳你推演的道韵。他踉跄着逼近祭坛,玄玉台在脚下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你到底是在补漏,还是在...
在为陛下铺一条更稳固的证道路。本尊终于抬眼,眼底的金光化作两簇小太阳,方才推演到第三千六百处漏洞时,臣发现陛下神国的根基与混沌本源有三分错位。
若不修正......他指尖轻点鼎中雾气,微型神国的天空骤然裂开一道黑缝,开天劫时,这道缝会吞掉陛下三成神国。
古度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盯着那道黑缝,喉结滚动两下,玄玉冠上的明珠突然爆成齑粉——七百年前他以推演神国为名扣下本尊,原想着等对方露出破绽便杀人夺宝,可如今这推演越深入,他越觉得自己像在看一本天书,而本尊的手指正按在最关键的页脚。
继续。古度转身坐回玄玉台,背对着祭坛的脊背绷得笔直,孤要看到完整的修正方案。
鼎中雾气重新翻涌时,千里外的灵族驻地正飘着血雾。
王天站在竹楼二层的窗边,左臂上的暗纹随着呼吸明灭。
他能感觉到那截大帝之臂的力量在经脉里游走,像头被驯服的凶兽,却总在他运转真元时发出若有若无的低鸣。
老祖宗还是没醒?柳飞攥着避天神珠冲进屋子,珠子表面的纹路泛着幽蓝,我刚才用珠子传讯,只收到一道回音......他摊开手,掌心浮起半片焦黑的玉符,说因果未明,自行查探。
窗外突然传来风声。
绿妙长老的翡翠鞭啪地缠上竹栏,她人还没进屋,声音先撞了进来:王小哥,柳小友,邪灵降生地的血雾这两日浓得反常。她的指尖沾着暗红雾气,方才红莲那丫头用神识扫过,里面有四道邪灵王者的气机——
四道?王天转身,暗纹在臂弯处连成锁链状,上次探查时不过两道。
所以老祖宗才闭死了关。青木长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提着青竹剑走上楼,剑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灵族不能再折损长老。
但你们......他扫了眼王天的左臂,那截大帝之臂的气息与邪灵本源有相冲,或许能当个引子。
柳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避天神珠:我们要去邪灵降生地?
不是要去,是必须去。红莲长老抱着火莲灯从檐角跃下,灯芯里的火焰是少见的幽绿色,那截黑臂的来历,整个洪荒能查的只有两处——盘古殿和邪灵降生地。
盘古殿进不去,就只能......
走。王天打断她,暗纹突然灼痛,像是某种催促,现在就走。
邪灵降生地的血雾比三天前更浓了。
四人刚踏进雾气边缘,绿妙长老的翡翠鞭便嗡地绷直,鞭梢指向正前方:来了!
黑雾翻涌如沸,四个身影从中踏出。
为首的邪灵王者戮魂顶着半张腐烂的脸,左边眼眶里嵌着颗跳动的心脏;惑心的长发是无数条小蛇,蛇信子舔着猩红的唇;百变的身体像团水银,正扭曲成青木长老的模样;魔獠最矮,却扛着根滴着黑血的骨棒。
灵族的小虫子。戮魂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铜盆,正好给我新炼的邪丹当引子。
保护他们!青木长老的青竹剑铮地出鞘,剑气劈开半片血雾,王小哥、柳小友,往血海方向潜!
翡翠鞭率先缠上惑心的蛇发,绿妙长老的手腕暴起青筋:快走!
我们撑不住半柱香!
火莲灯炸成千朵绿焰,红莲长老的指尖渗出金血:那珠子能屏蔽邪灵感知,用它!
王天拽着柳飞冲进混战中心。
他能感觉到左臂的暗纹在发烫,每靠近血海一步,那股力量便躁动一分。
避天神珠突然发出清凉的光,将两人的气息完全包裹——他们擦着百变扭曲的青木长老衣角掠过,擦着魔獠的骨棒尖钻过,直到血海的腥气扑面而来。
跳!王天低喝。
两人坠入血海的瞬间,柳飞的识海传来珠子的轻响:抓紧我,下面......
话音被血海的轰鸣截断。
暗红色的海水漫过头顶时,王天看见深处有团黑影在蠕动,像只闭合的巨眼——而他左臂的暗纹,正朝着那个方向发出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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