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边缘的紫芒如活物般窜动，每一缕都在撕扯空间，露出混沌深处的幽黑。
王天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碑文上记载的自毁神格，竟真被本尊施展开来。
石中剑的本命剑在他掌心震颤，剑尖指向漩涡深处时，剑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在抗拒某种更古老的存在。
祖巫大人！帝江突然低喝，十二祖巫的法印在他身后连成锁链，混沌钟的钟声裹着祖巫精血，在众人周身布下一层暗红屏障。
这位祖巫的兽纹在额间泛着微光，瞳孔缩成竖线，盯着漩涡的眼神像极了面对洪荒凶兽时的警惕：这漩涡在吞规则。他的声音带着沙砾摩擦般的粗哑，我能感觉到，时间流速在乱。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数声闷响。
王天转头，正看见原本悬浮在不周山顶的四象阵图碎片突然自燃，金红两色的火焰中竟析出细小的篆文——那是被封印的天道规则。
漩涡像是活了，紫芒一卷便将这些篆文卷入中心，连带着几片破碎的龟甲残片也被扯得粉碎。
他在引动混沌本源。王天的声音发涩，腕间轮回星图的星子此刻全连成了直线，每一颗都在灼烧他的皮肤，前几日在混沌海...那碑文说，寂灭轮回的终点是...开天？
轰——
天际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王天被这强光逼得闭眼，再睁眼时，原本占据半片天空的天道之眼已胀大数万倍，眼白处爬满血丝，瞳孔里流转着亿万生灵的虚影——是洪荒众生的愿力被强行抽离，在天道之眼中凝成实质。
而本尊的身影，此刻正悬浮在漩涡中心，背后的混沌裂缝如巨口大张，他的双眼也化作两轮血月，与天道之眼遥遥对峙。
放肆！
这声暴喝不是来自天道之眼，而是从昆仑山方向传来。
王天转头，看见远处的昆仑山顶腾起一道青虹，青虹中裹着道身影——是鸿钧。
这位常闭关的道祖此刻发丝狂乱，左手掐着玉清诀，右手握着半截未祭起的诛仙剑，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谁给的胆子...敢动开天根基？
道祖莫急。
另一道声音从海外某处传来，带着几分清冷的笑意。
杨眉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头顶的云层里，他穿着月白道袍，腰间的柳叶坠子泛着幽光，右手却死死攥着腰间的玉佩，指节发白：这尊的手段...怕是连天道都要退一步。他说着，目光扫过漩涡中的本尊，喉结动了动，当年在混沌海见他时，他还只是个刚化形的小神...如今竟能与天道平视。
平视？帝江嗤笑一声，却没再说话——此刻天道之眼与本尊的对峙已到白热化。
天道之眼的金芒如万剑齐发，直刺本尊心口；本尊的血瞳却愈发清明，抬手轻挥，那金芒竟在中途拐了弯，绕着他的指尖凝成一道光链。
两人之间的虚空开始扭曲，时而有婴儿啼哭、时而有古神叹息，像是无数个时空在重叠碰撞。
协议成。
本尊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识海中炸响。
王天只觉耳中嗡鸣，再看时，天道之眼的金芒正在急速收缩，那些被抽离的众生愿力如退潮般回涌，洪荒大地上空的阴云瞬间消散，连被漩涡扯碎的龟甲残片都开始重新凝聚。
本尊的身影从漩涡中走出，混沌裂缝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的神格碎片却仍在半空飘着，泛着微弱的黑白二气。
老师？石中剑的本命剑突然软下来，剑身的裂纹开始愈合，您...您没事？
本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向天道之眼退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天道允我保一人，保一族。他说着，目光扫过王天和帝江，你的分身，巫族的根基，在开天前不会有事。
那限制？王天突然开口，他能感觉到阴阳珠里的混沌印记在发烫，这是他紧张时的本能反应，天道不可能平白让步。
本尊的笑意淡了些：我不能再直接干涉洪荒发展。他说着，抬手指向远处的血狱城，包括血狱城，三日后我会带走它。
那信仰之力...王天的瞳孔微缩。
他原本打算借血狱城收集众生信仰，再用混沌印记转化为证道资粮，如今血狱城被带走，这计划怕是要全盘推翻。
所以你要更快。本尊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三日后，我会在混沌边缘等你。
在此之前，你需要让巫族建立神殿，用祖巫精血做引，收集信仰；去蓬莱岛，那里有我留的后手。
祖巫明白。帝江立刻抱拳，他腰间的十二面祖巫旗无风自动，我这就回祖巫殿，让十二祖巫分驻九州，三日内必让第一座神殿立在不周山脚。
石中剑。本尊转头看向那柄剑，去昆仑山，替我给鸿钧带句话：他要的天道权柄，开天后自会到手，但现在...莫要多管闲事。
石中剑嗡鸣一声，化作流光冲向昆仑山方向。
杨眉在云层里轻笑一声，身影却开始消散：有趣，太有趣了。他消散前看了王天一眼，小友，蓬莱岛的后手...可别让我等太久。
老师。王天突然抓住本尊的手腕，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皮肤比寻常修士冷上几分，开天劫...真的要提前了？
本尊垂眸看他，血瞳里的光暗流转：开天是定数，提前或延后...不过是盘古的一念。他说着，抬手按在王天眉心，一道混沌之气涌入识海，这是我用寂灭轮回换来的开天轨迹图，你且收好。
记住，开天时...莫要站在明处。
话音未落，本尊的身影突然虚化，他背后的漩涡重新开始转动，却不再吞噬规则，而是缓缓吸入血狱城的方向。
血狱城的城墙在漩涡中发出吱呀声，城楼上的血旗无风自动，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却还是被漩涡卷了进去，消失在混沌深处。
走。王天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帝江，你回巫族，我去蓬莱岛。
三日后混沌边缘见。
帝江点头，十二祖巫的法印在他身后再次亮起，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红光，朝着祖巫殿方向疾驰而去。
王天则祭出阴阳珠，珠子在头顶炸开，露出里面的混沌云气，托着他向海外飘去。
海风吹乱他的发梢，他摸了摸眉心的轨迹图，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被封印的力量，又像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在苏醒。
他想起本尊说的开天是定数，想起天道之眼退去时那道不甘的金芒，突然笑了：这局...才刚刚开始。
远处，蓬莱岛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岛顶的古松上，一片柳叶正缓缓飘落，落在他脚边的云气里，泛着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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