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垂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十息时间，那缕若有若无的金线已化作磅礴光瀑，轰鸣声震得混沌气都泛起涟漪。
王天仰起头，淡金瞳孔里映着漫天金雨，喉结滚动——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功德之力里裹着三千混沌神魔的认可、轮回之道的本源，还有地府作为天地规则补全者应得的气运。
哗啦——
第一波功德倾泻而下时，王天指尖突然泛起刺痛。
他望着光瀑中分出的两股：一半如活物般钻入地府深处，青砖铺就的道路瞬间泛起玉色光泽，十八狱的锁链自动浮起，在半空交织成玄奥法纹；剩下的一半里，又有五分之四裹着温热之意，顺着他的天灵盖直灌而下，在识海凝成一团金焰，五分之一则突然转向，朝着血海深处射去。
好个因果分明。王天低笑出声，他早算到冥河的血海为地府提供了根基，这五分之一功德是天地在偿还因果。
果不其然，血海突然沸腾，赤红色浪花中升起一道身影——冥河老祖裹着十二品业火红莲，原本浑浊的双目此刻亮如星子，他抬手接住那缕金光，法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善...善尸！冥河的声音带着破音，他周身突然腾起三朵清净莲花，一缕清气自顶门飘出，在半空凝结成与他容貌相同、但眉眼间多了三分慈悲的身影。
善尸刚成型便朝着王天方向稽首，冥河本体则仰头大笑，震得血海翻涌：好个轮回道祖！
这功德分得比我算的还公道！
王天没接话。
他的识海正翻涌着成圣之机——那团金焰里藏着天道的邀约，只要他念头稍动，金焰便会化作圣位锁链，将他与天道牢牢绑定。
可他望着金焰中隐约浮现的借功德成圣，道基如沙八个血字（那是前世看过的洪荒野史里，某位远古大能的血书警示），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根基不牢，成圣也是傀儡。他咬着牙低喝，从袖中取出一枚乳白色舍利——那是他用三千年魂火凝练的意志舍利，专克外力侵蚀。
舍利刚触及金焰，便如滚油泼雪般融化，乳白色光晕裹着金焰直坠丹田。
王天只觉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刻着生死轮回的古字。
这是...至尊体质？他倒吸一口凉气。
前世记忆里，洪荒传说中的至尊体质可遇不可求，每一道纹路都代表着对某条大道的绝对掌控。
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法力如决堤的洪水般疯涨，原本停滞的大罗金仙巅峰瓶颈，竟在功德冲刷下出现了松动的裂痕。
吾自号，轮回帝君。
王天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混沌气都荡开波纹。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飘下九品金莲，每朵莲花都裹着生死二气；仙乐自九霄外传来，竟是《轮回往生曲》的变奏，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生老病死，循环不休的大道至理。
嗡——
一方青铜古册破云而来，封皮上生死簿三个大字泛着幽光。
王天抬手接住，指尖刚触到册页，便有无数信息涌入识海：天下生灵的寿元线、轮回轨迹、因果纠缠...他望着古册中自己的名字下写着轮回帝君，寿与天齐，嘴角终于扬起真正的笑意。
参见帝君！
身后突然传来轰鸣般的齐喝。
十大战将不知何时已跪成两列，为首的玄甲战将甲双手按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等自混沌初开便追随大人，今日得见大人证道，便是立时去死也甘心！
住口。王天弯腰将甲扶起，目光扫过众人发红的眼眶，地府初成，正是用人之际。他顿了顿，又望向仍立在血海上的冥河——对方已收敛了善尸，正摸着下巴打量生死簿，见他望来，立刻抱拳道：帝君这因果算得妙，某家的血海与地府从此同气连枝，甚好。
风卷着鬼雾从地府深渊里涌上来，裹着十大战将身上的甲胄发出轻响。
王天望着阎罗殿上幽冥地府四个大字，又看了眼手中的生死簿，突然开口：明日...当为阴间立日月。
十大战将闻言皆是一震，甲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出口——但他们眼里的期待，已比头顶的金光大了十倍。
冥河抚须轻笑，袍角一甩便要离去，却在转身时顿住，回头冲王天拱了拱手：帝君若要立日月，某家的血月...倒可借你一用。
王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仍在吸收功德的地府。
此刻的深渊里，望乡台已亮起幽蓝灯火，十八狱的哭嚎声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他摸了摸生死簿，指腹划过自己的名字，轻声道：该给他们...分些差事了。
王天望着跪成两列的十大战将，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生死簿封皮——这九人一妖自他刚觉醒混沌神魔记忆时便追随左右，在混沌风暴里替他挡过三千次灭魂雷，在开天劫前为他守了九万年魂灯。
此刻玄甲战将甲的肩甲还带着前日替他试练轮回锁时留下的焦痕，末将青鸾的尾羽沾着望乡台新铸的幽蓝火屑。
甲、乙、丙...他念出十人姓名时，地府深处突然传来青铜巨钟的嗡鸣——那是生死簿认主后自发共鸣的道音。
十大战将的脊背同时绷紧，甲的喉结上下滚动，竟比当年直面混沌魔龙时抖得更厉害。
即日起，你等为十殿阎罗。王天的声音混着钟声传开，秦广王掌寿元，楚江王司轮回，宋帝王判善恶...他每说一个封号，生死簿便泛起一道青光，在众人眉心烙下玄奥法纹。
甲的玄甲当啷撞在青石板上，他突然重重叩首，额头与地面相击的闷响惊飞了数只引路魂蝶：我等追随大人时，不过是混沌里游荡的残魂，如今能掌一方幽冥...便是粉身碎骨也护得地府周全！
末将青鸾展开尾羽，十二根翎羽各托着一盏往生灯：我族本是轮回道上的引魂使，如今得大人点化，这双眼睛今后只看轮回因果，这对翅膀只送该入轮回的魂灵。她的声音带着鸣禽特有的清越，却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好。王天伸手虚扶，掌心涌出的轮回之气托住众人，地府不是我的私物，是天地的规则。
你们记着，判人轮回时，先摸摸自己的心——那比生死簿上的字更准。
血海上突然传来击掌声。
冥河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十二品业火红莲在脚下缓缓旋转，眼底的羡慕不加掩饰：好个十殿阎罗，比当年鸿钧那老匹夫封七圣时还气派。他朝王天作了个道揖，红莲上的业火竟罕见地收敛了锋芒，某家虽不爱管闲事，但若有不长眼的敢来地府撒野
冥河道友若得空，不妨常来坐坐。王天笑着打断他，血海与地府同气连枝，你我本就是一条因果线上的蚂蚱。
冥河的胡须抖了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望乡台的灯火明灭不定：妙！
某家明日便让血月多绕地府三圈！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赤虹没入血海，只余一缕血腥气在风里散了又聚。
笑声未落，王天的眉峰突然一拧。
他的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在离地府三千里外的混沌乱流中，察觉到七道若有若无的神念——其中三道带着截教特有的玄黄气，两道裹着阐教的清净意，还有两道...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是那几位自封混沌遗老的古神，当年曾因他占了轮回道本源而冷嘲热讽。
阴间初成便有人窥测。王天指尖轻点生死簿，封皮上的生死二字突然化作实质，在半空交织成锁链，立威的时候到了。
他仰起头，淡金瞳孔里翻涌着混沌气。轰——一声炸响惊得十大战将同时拔剑，众人只见帝君抬手对着天际虚劈，原本混沌气弥漫的天空竟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裂缝后璀璨的星河流转。
那是...紫微星域的大日？青鸾踮脚望去，尾羽上的往生灯突然全部转向，还有那轮银月，是太阴星的伴生月！
王天的右手穿透空间裂缝，五指成爪，竟直接抓出两颗恒星。
大日的金焰在他掌心翻涌，却被一道轮回气裹住，连火星都未溅出；银月的清辉原本冷冽，此刻却如灵蛇般绕着他的手腕游走，温顺得像是认主的法宝。
去。他低喝一声，双指并拢在大日表面划出轮回纹，又在银月里种下生死印。
两颗星辰瞬间缩小成磨盘大小，带着撕裂空间的轰鸣冲上阴间上空。
大日的金焰褪去暴戾，化作暖黄的光笼罩望乡台；银月的清辉不再冰冷，反而裹着丝丝缕缕的鬼雾，将十八狱的哭嚎声都压了下去。
帝君！甲突然指向天空，众人抬头，只见大日与银月交界处浮起一行古字——幽冥日月，轮转回光。
那字迹刚显，三千里外的混沌乱流突然传来数声闷哼，七道神念如被火灼的飞蛾，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好手段！青鸾的尾羽兴奋地炸开，有了这日月，阴间的时间便不再混乱，魂灵轮转也能按天时来了！
王天望着新立的日月，神识扫过地府每一处：望乡台的灯火因日光而更显温暖，十八狱的锁链在月光下泛着慈悲的银光，就连忘川河的水都开始有了潮汐。
他摸了摸丹田，那里的金焰仍在翻涌，至尊体质的金色纹路已爬满后背，大罗金仙的瓶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动。
今日事了。他转身走向阎罗殿，衣摆带起的风将生死簿翻到新的一页，甲，你带众人去调整轮回道的时辰表；青鸾，你去望乡台教魂灵认新日月...走到殿门前时，他突然顿住，侧头对还在仰头看日月的十大战将道：三日后，我要闭关。
众人皆是一怔。
甲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口——他看见帝君发间的轮回纹正泛着金光，那是境界即将突破的征兆。
都去罢。王天推开门，殿内的青铜灯树自动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门外，新立的日月正缓缓转动，将清光与暖金撒在地府每一寸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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