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菱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地,王熙凤踩着满地洁白似玉的霜花,“咯吱咯吱”作响,跨进潇湘馆。
那霜花在晨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仿佛是夜的精灵留下的痕迹。
她胭脂红袄子上金线绣的孔雀翎毛沾着晶莹的雪粒子,随着步履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寒芒,丝丝冷意仿佛可见般从外头冰天雪地中席卷而来,让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妹妹脸色这样差,可别熬坏了身子。”王熙凤眼含关切,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鎏金护甲轻轻叩在青玉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将林若寒面前堆积的账册推开半寸,“五年前省亲别墅的账目我最熟悉,妹妹到底年轻,怎知官场那些弯绕?”
林若寒自幼便因家族的特殊传承拥有了灵力,此刻她指尖捏着染血的帕子,那帕子触感冰凉,忽觉翡翠貔貅碎片在袖中发烫,那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着她的肌肤。
方才用灵力修补时,她眉头微皱,仔细感知着,分明察觉到金瓜子上的太子印鉴与北静王匕首的檀木珠产生共鸣,心中暗自思索着其中的关联。
此刻王熙凤袖口露出的半截金丝楠木镯,散发着如檀木珠一般的淡淡松香,那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
“二嫂子说的在理。”她突然将碎成两半的翡翠貔貅按在桌上,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碧色灵光自掌心漫出,如梦幻的烟雾般散开,貔貅口中金瓜子突然悬浮而起,“只是这物件说,五年前运送省亲石料的商队,曾在京郊三十里亭与太子亲卫密会过。”
王熙凤瞳孔猛地收缩,
她眉头紧锁,心中回忆起那日贾琏醉酒后说过,三十里亭的梅树下埋着要命的东西。
窗外北风呼啸,如野兽的咆哮,卷着枯枝“噼里啪啦”地拍打窗纸。
王熙凤突然闻到林若寒身上若有若无的雪莲香,那香气清幽淡雅,与三日前妙玉供奉在栊翠庵的西域奇珍一模一样。
“林姑娘!”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骚动声,几个粗使婆子抬着打翻的食盒闯进来。
打开房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光影也瞬间从门口涌进屋内。
“大厨房说今早送来的粳米里掺着砒霜!”碎瓷片间残留的米粒泛着诡异青灰色,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林若寒瞥见食盒夹层露出半角胭脂笺——那是赵姨娘最爱的薛涛笺。
贾宝玉就是在这片混乱中冲进来的。
他云白锦袍下摆沾着泥雪,湿漉漉的,手里攥着从角门捡到的巫蛊娃娃,上边密密麻麻扎着林黛玉的生辰八字。
当看见林若寒鬓边垂落的发丝泛着淡淡冰蓝,如幽冷的火焰,他眼神一怔,突然想起昨夜太虚幻境里警幻仙子碎裂的玉簪。
“我去找老爷说清楚!”他转身时被多宝格绊了个踉跄,鎏金香球“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露出里边半截烧焦的符纸。
这香球分明是上月薛宝钗送来的及笄礼。
林若寒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那手腕的颤抖透过指尖清晰可感。
少年腕骨处隐隐浮现青莲印记,与她昨夜在警幻洞天看到的命轨图纹如出一辙。
她将巫蛊娃娃塞进冒热气的茶盏,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看着朱砂在云雾银针里晕开血色:“宝二爷可记得,上月你给探春画的那幅红梅图?”
贾宝玉怔怔望着水中浮现的金色纹路——那分明是省亲别墅的地基图。
他眼神逐渐明亮,忽然明白那日林若寒为何要他“随意”在图纸上添几笔梅枝,梅蕊点缀处正是藏着密账的暗格所在。
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下来,如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落下。
赵姨娘尖利的笑声从东廊传来,那笑声如刺耳的针,划破寂静的空气。
她正指着枯井边新结的冰花,说那是林姑娘带来的血煞之气。
几个小丫鬟抱成一团啜泣,说今早打水时看见井底泛红光。
林若寒抚摸着昆仑玄冰簪的裂痕,那裂痕触感粗糙,在井口结界处又添一道符咒——昨夜她用灵力镇压的怨气正在蠢蠢欲动。
“姑娘!”紫鹃突然捧着鎏金拜帖闯进来,帖上御史台的朱砂印被月光照得猩红刺目,那刺目的红色仿佛在诉说着危险。
林若寒望着拜帖边缘细小的龙纹暗记,指尖轻轻抚过袖中已然复原的翡翠貔貅,那貔貅温润光滑。
金瓜子在她掌心发烫,那热度仿佛要穿透手掌,映得窗外飘雪都染上淡淡金辉。
御史台的朱红灯笼刺破夜色,如黑暗中的火焰,林若寒正将最后一粒冰魄珠嵌进翡翠貔貅的眼眶。
铜镜里映出她鬓间冰蓝流光,那是昨夜强行窥探天机留下的反噬。
紫鹃捧着雪貂斗篷欲言又止,窗棂忽被劲风撞开,“砰”的一声巨响,卷进几片沾着朱砂的碎纸——分明是白日里巫蛊娃娃的残骸。
“林姑娘安好。”御史大人立在月洞门前,玄色鹤氅上银线绣的獬豸在雪光里忽明忽暗,如神秘的幽灵。
他腰间玉牌刻着“明镜”二字,却在经过西墙藤蔓时泛起诡异青芒。
林若寒拢在袖中的指尖微颤,那些缠绕着怨气的枯藤,正是三日前她用昆仑玄冰封住的。
茶烟袅袅升起,如轻柔的云雾,御史突然用银箸拨开云雾银针:“听闻姑娘月前在省亲别墅种过七星海棠?”盏中茶叶突然凝成北斗之形,林若寒腕间冰魄珠骤冷,那冰冷如电流般传遍全身——那日她确实在梅树下布过北斗阵,为的是镇压太子亲卫留下的血煞之气。
“不过是些寻常花草。”她指尖轻叩青玉案,案角冰裂纹中突然绽出嫩绿新芽。
御史袖中玉牌突然发烫,他眉头微皱,想起今晨在三十里亭挖出的梅木匣,里头账册的墨香竟与这潇湘馆的松烟墨如出一辙。
王熙凤就是在这时捧着鎏金手炉进来的。
她发间赤金步摇缀着东珠,每走一步都坠着细碎铃响,那铃声清脆悦耳。
“大人尝尝这雪顶含翠,还是元妃娘娘省亲时赏的。”茶汤倾泻瞬间,林若寒看见御史瞳孔里闪过金丝楠木镯的虚影——那镯子内侧刻着的,分明是北静王府暗卫的鹰隼纹。
“五年前腊月廿三,贾府商队可曾在沧州驿站停留?”御史突然转向林若寒,目光犀利,手中茶盏映出她袖口隐约的朱砂痕。
那是昨夜镇压井中怨气时沾染的,此刻却像极了巫蛊娃娃上的血迹。
林若寒尚未开口,王熙凤的鎏金护甲已扣在账册上,眼神带着一丝紧张:“那日商队忙着运送贵妃娘娘的紫檀屏风,在驿站不过歇了两个时辰。”她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袖中飘落的梅瓣正落在御史展开的路线图上——恰是沧州驿站的位置。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哗啦”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林若寒神识扫过屋顶,捕捉到赵姨娘丫鬟裙角沾染的硫磺味,那刺鼻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
她佯装整理鬓发,将冰蓝发丝拂过御史的玉牌,那上面附着的窥心咒顿时凝出霜花。
“起火了!西边仓库!”尖叫声撕破夜色,如一道闪电划过黑暗。
林若寒手中的翡翠貔貅突然迸出红光,那红光耀眼夺目。
她看见御史玉牌映出的火场里,有金丝楠木燃烧特有的青紫焰心。
王熙凤失手打翻的茶盏在青砖上蜿蜒成蛇形,蒸汽里浮动的竟是太子印鉴的残影。
“烦请大人稍候。”林若寒拢着雪貂斗篷起身,发间冰魄珠将火光照成诡谲的幽蓝色。
她踏过门槛时,一片燃烧的账页恰好落在脚边,焦痕边缘的胭脂红,与赵姨娘今晨折断的指甲如出一辙。
夜风卷着灰烬掠过御史的獬豸纹官靴,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弯腰拾起半枚金瓜子,背面太子私印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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