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丐帮与盐枭 【求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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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陈小七仰头望着门楣上“盐通天下”的金匾,唇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笑。

八岁孩童的身躯裹在锦缎外袍里,袍下暗藏的三十六枚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帮主,真要进去?”阿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破旧的衣角,

“那老狐狸肯定设好了套...若你猜的不错,老周就是...”

“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只需盯着西厢房。”

陈小七打断他,声音稚嫩却不容置疑。他整了整衣领,袖中暗袋里的药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门轴吱呀作响,开门的管家看到来人,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显然没料到传说中的丐帮帮主竟真敢孤身赴会,更没料到对方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

“沈老爷恭候多时了。”管家躬身时,后颈露出一截刺青——

狰狞的盐枭标记,形如獠牙的图案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陈小七目不斜视地跨过门槛,阿毛紧随其后,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西厢房亮灯的窗口。

那里隐约有人影晃动,窗纸上投下奇怪的形状,像是有人被捆绑着。

穿过三重院落,假山后突然转出四名带刀护卫。

陈小七脚步不停,仿佛没看见那些按在刀柄上的手。

阿毛紧张得后背湿透,却死死记着帮主的嘱咐,目光始终锁住西厢房。

“小帮主好胆色。”为首的护卫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听说丐帮最近死了个老瘸子?真是可惜...”

陈小七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银针。

老周死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血泊中,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

“让开。”孩童的声音清脆如铃,却让护卫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花厅内,沈万金正摆弄着一套紫砂茶具。

这位两淮盐帮总舵主生得面团团似个富家翁,唯有转动翡翠扳指时,眼底闪过的精光才泄露出几分狠厉。

厅内熏香缭绕,却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陈帮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沈万金笑得慈眉善目,却连屁股都没抬一下,肥厚的手指敲击着案几,节奏如同催命的鼓点。

陈小七自顾自爬上太师椅,小短腿悬在半空晃荡。

他看似随意地扫视厅内陈设——

屏风后隐约有金属反光,房梁上垂下的一截绳索还在微微晃动,显然刚刚有人藏在那里。

“沈老爷的待客之道真特别”,陈小七天真地眨眨眼,“门外藏刀手,茶里下迷药。”

说着将茶汤泼在地上,滋啦冒起一串白沫。

沈万金脸上肥肉一抖,随即哈哈大笑:“小帮主说笑了,这茶...”

“明前龙井配曼陀罗,三钱即瘫,五钱毙命。”

陈小七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巧了,我这儿也有好茶。”

纸包展开,是几片发霉的茶饼,

“去年江淮大水,灾民拿观音土混着霉茶充饥,胀死了三百余人——

听说都是沈老爷粮仓里清出来的陈货?

厅内温度骤降。沈万金慢慢敛了笑容,翡翠扳指在案几上磕出轻响。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刀剑出鞘的动静。

“小帮主今夜前来,不会就为说这些废话吧?”沈万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眼中杀意毕现。

“谈笔生意。”

陈小七掏出一份清单推过去,袖口掠过茶杯时,一粒无色粉末无声无息地落入水中,“济民堂按市价购粮,每月三百石。”

沈万金扫了眼清单,突然嗤笑出声:“就凭你?”

他肥厚的手指戳向清单,“知道现在扬州粮价多少?一石米...”

“二两四钱。”陈小七接口,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比朝廷定价高了六倍。但沈老爷卖给白莲教只要八钱,看来杨仙师的面子比王法还大?”

茶杯突然炸裂。沈万金甩着被烫红的手,眼中杀机毕露:

“小崽子,你可知上一个这么说话的人,现在正在运河底喂鱼?”

他猛地拍案,屏风后立刻冲出六名持刀大汉。

陈小七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封面上赫然印着盐运司的朱砂大印:

“沈老爷别急。去年漕粮失踪七万石,盐运司账面上却多了笔‘损耗补贴’...您说,要是这账本出现在都察院...”

早在陈小七启程前,他便精心挑选了两名腿脚利索的兄弟,快马加鞭先行赶赴扬州。

陈小七素来机敏,早从丐帮兄弟口中探得扬州盐帮独霸一方的消息。

他深知,若要在盐帮的地盘上开枝散叶,硬碰硬绝非上策。

唯有知己知彼,方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为此,他早早安排那两名兄弟与当地丐帮接头,暗中将盐帮的账本偷运了出来。

沈万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不是普通的账本,而是记录着盐帮与白莲教勾结的铁证。

他肥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你敢!”沈万金拍案而起,随即强压怒火坐下,脸上的横肉抽搐着,“每月一百石,市价三倍。”

“八十石,市价一半。”陈小七晃着脚,像个讨价还价的普通孩童,“外加借用沈家粮道三日。”

沈万金眯起眼睛:“你要运什么?”

“药材。”陈小七露出孩童般天真笑容,

“您知道的,灾民容易闹瘟疫。”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西厢房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最终沈万金呵呵一笑,脸上的肥肉堆出虚伪的和善:

“后日卯时,漕运码头见。”说着推来一盏新茶,“合作愉快。”

陈小七碰都没碰那茶,跳下椅子拱手:

“告辞。”

转身时袖中银针已沾了案几上的茶渍——那是沈万金刚才被烫伤时渗出的血珠。

刚出花厅,忽听环佩叮咚。回廊处转出个红衣少女,九,十岁年纪,腰间缠着金丝软鞭,正是胡家商行大小姐胡襄儿。

她看似随意地甩着鞭子,鞭梢却精准地打翻了管家手中的托盘。

“哟,这不是沈伯伯嘛!”胡襄儿笑靥如花,眼睛却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爹让我来取上月的账本。”

她突然“发现”陈小七似的,“咦,这小娃娃是谁家的?”

沈万金脸色铁青:“胡小姐认错了,这是丐帮陈帮主。”

“啊呀!”胡襄儿夸张地捂住嘴,手腕上的银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是那个揭穿白莲教骗术的小神医?”她不由分说拉起陈小七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

“正好我们药行新到一批川贝,小神医帮忙掌掌眼?”

沈万金还没反应过来,胡襄儿已风风火火拽着陈小七出了府门。

直到转过三条街,她才松开手,掌心多了张字条——是陈小七刚才趁机塞给她的。

“醉月楼,亥时。”胡襄儿低声念完,指尖一搓将纸条化为齑粉,

“你胆子不小,敢独闯龙潭。”她打量着这个不及她半个头高的孩童,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陈小七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袖中暗袋——

那里多了一把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甲字仓”三个小字。

他转身走向暗巷,阿毛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帮主,西厢房里关着的是...”阿毛压低声音,“是盐运司的李大人!”

陈小七眼中精光一闪,轮椅的暗格中,那本账册的某一页被折起一角,上面赫然写着“腊月初七,乙字仓出漕粮七百石,记损耗”。

旁边盖着个形如燕子的朱砂印——与李大人私印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陈小七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扬州城的街巷中。

明日此时,一场更大的风暴将在这座水陆码头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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