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内】
“李主簿!李主簿!”
宋子杰在公堂里来回踱步,自从昨晚设计坑害马仁后,他就一直没能合眼。
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全家被问斩的可怕场景。
“下官在。”
李主簿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倦色。
“丐帮那边可有动静?”
“回大人,弟兄们已将丐帮总舵团团围住,若有异动,定会立即来报。”
宋子杰盯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处理掉他的话,若有一日被他抖搂出来,那可能自己的家眷都保不住。
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却又很快换上温和的笑容:
“有劳李主簿多费心了。”
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李主簿低眉顺目地应着,心里却暗自盘算。
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已清楚他是什么脾性。
所以昨夜他已命人将宋子杰这些年的罪证秘密送到了督察院毛骧手中。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这么做。
宋大人,对不住了。
他在心中默念,面上却依旧恭敬如常。
两人相对而立,看似主仆情深,实则各怀心思。
【胡府内】
“父亲,女儿想去胡氏药店核验本月账册。”
胡襄儿提着湘妃竹纹的裙裾迈进书房,袖中密信被指尖焐得发烫——
那是阿茂托人昨夜送来的丐帮药单,上面详细列着从胡家药库暗中调出的药材数目。
胡惟庸凝视着青瓷盏中沉浮的龙井,氤氲水雾模糊了他眉间沟壑。
“明前龙井,今年的雀舌倒是比往年更鲜灵”
茶盖轻叩盏沿的脆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
见父亲迟迟不应,胡襄儿福身便要退下。
“站住!”
紫檀案几突然被拍得震响,砚台跳起,茶水溅在《山河舆图》上,
洇开一片血渍般的暗红。
“宫里今晨密报,顺天府又出现十例病例。
胡惟庸袖口沾着茶叶末子,声音却像淬了冰,
“你当那些流民为何突然聚集城南?”
“还不是因为当官的为了自己的政绩下令驱赶!”
胡襄儿绞着腰间禁步的丝绦,翡翠坠子叮咚乱撞:
“女儿只是想着药店新进的黄连...”
“让账房带着算盘来府里!”
胡惟庸厉声打断,目光如刀刮过她发间金镶玉的蝴蝶簪——
那簪子原是胡家祖传之物,去岁乞巧节时他亲手为女儿簪上,
此刻却在烛火下泛着异样的光。
胡襄儿霎时白了脸色。
窗棂外传来家将换岗的甲胄声,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派去监视丐帮的暗卫,恐怕早被父亲的人反盯了梢。
“为父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但你想都不要想,在家里待好。”
“最后说一次。”
胡惟庸摩挲着案头鎏金镇纸,那是太子前日赏的,
“瘟疫不过是个引子,陈友谅旧部正在暗处磨牙。
“你若踏出府门半步...”
话音突然放轻,
“就永远别想见到活着的陈小七。”
铜漏滴答声中,少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于看清父亲茶盏下压着的——
正是自己与陈小七部下往来的密信副本,
上面朱砂批注的药材数目,艳得像血。
【督察院内】
毛骧盯着桌案上那封手下刚递上来的匿名举报信,眉头微皱。
信封上明晃晃写着“督察院收”,显然是有人故意送来的。
“大人,这是昨夜下面的人收到的,没敢拆,直接递上来了。”
手下低声汇报,
“已经查验过了,里面全是宋子杰这几年的罪证,比咱们之前查的还要详细。”
毛骧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内容,冷笑一声,随手把信摔在案上。
“不用查是谁送的了。”
他语气笃定,
“能搞到这么详实的资料,必定是身边人干的,十有八九……是宋子杰的副手。”
手下有些迟疑:“那这信……”
“封存起来,当证据用。”
毛骧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多费口舌,转而问道:
“丐帮那边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
手下立刻回禀,“自从您在丐帮总部露了几次面,
应天城这几天多了不少生面孔,都在暗中盯着呢。”
毛骧点点头,又问:“城西当铺那边呢?”
“已经撬开那俩内鬼的嘴了。”
手下压低声音,
“他们交代了在城西当铺的接头暗号,可惜级别太低,目前只知道目标是陈小七,具体要干什么……还没摸清。”
说到这儿,手下有些懊恼:
“可惜李侍郎那条线断了,入狱才三天就被人灭口,白白浪费一条大鱼。”
毛骧冷哼一声:
“陛下对这事很上心,李侍郎的死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尤其是陈小七——
陛下特意交代,务必保住他的命。”
“陈小七啊陈小七...”
毛骧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份刚送来的密报。
“丐帮安插了眼线,应天府派了暗哨,胡府更是日夜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冷笑一声,将密报扔进烛火。
“现在连陈友谅的残党都冒出来了...”
窗外,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
“有意思。”
毛骧转身,阴影中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闪着寒光。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小鱼,能在这潭浑水里翻出多大的浪来。”
沉吟片刻,毛骧猛地一拍桌案:“于副将!”
“卑职在!”
“等到行动开始的时候,你暗中跟着陈小七,务必护他周全。”
毛骧沉声道,
“我会在外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见机行事。”
手下抱拳领命,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陈小七,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浪了……
随着丐帮总部一道紧急密令传遍各处分舵——
“所有帮主明日回总舵议事”,整个应天城的暗流骤然翻涌。
潜伏多时的蛇鼠虫豸,终于按捺不住了。
城南药铺的掌柜连夜清空了库房;
城北漕帮的船队突然改道;
就连平日最不起眼的茶楼伙计,这几日也频频往城外跑...
毛骧站在阁楼上,望着街巷间骤然增多的人流,指尖轻轻敲着窗棂。
“鱼儿上钩了。”
他身后,密探单膝跪地:“大人,刚截获的消息——”
“陈友谅的残部已在城西集结,看动向......是冲着丐帮去的。”
毛骧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好得很。传令下去,让于副将带人盯紧陈小七。”
顿了顿,又补了句:“记住,要等他们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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