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幽暗潮湿的地牢深处，传来一声声嘶哑的呼唤，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陈小七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小友，你终于醒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却依然温和。
陈小七感觉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托起他的后颈，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触到他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别动，你伤得太重了...我这就给你找水。”
但求生的本能已经占据了上风。
陈小七像条搁浅的鱼般剧烈抽搐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手指深深掐进潮湿的稻草里。
恍惚间，他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触感抵在唇边，甘甜的液体缓缓流入喉中。
“慢些喝...慢些...”
清凉的水流滋润着灼烧般的喉咙，陈小七贪婪地吞咽着，直到理智渐渐回笼。
他强迫自己停下，水袋里剩下的半袋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在这种情况不明的地方，过量饮水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更不用说，谁知道水里有没有被下毒？
“大长老...我们这是在哪？”
陈小七艰难地支起身体，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不足五平米的石室，
潮湿的稻草铺在地上，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铁栅栏外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远处隐约传来滴水声，
像是某种诡异的计时器，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这才看清大长老刘云的状态同样糟糕。
老人靠在斑驳的石墙上，胸口剧烈起伏，
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在寂静的地牢里格外刺耳。
“你已经昏睡两天一夜了...”刘云喘息着说，
“那天...我那小师弟提议从神像下的密道逃走...”
“可我们刚走到一半，就被那群黑衣人截住了...”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
陈小七想起钱长老钱毅惊慌失措的脸，想起大长老被挟持时那道诡异的反光，
想起自己重伤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三长老马仁站在密道入口，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二长老和三长老呢？他们...不在这里？”
陈小七警觉地环顾四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血腥的气息。
稻草堆下隐约可见暗褐色的污渍，墙壁上布满抓痕，有些还很新鲜。
“他们被关在隔壁...”
“我有话想问马长老。”陈小七虚弱的说道。
大长老刘云点点头，肆意明白。
艰难地挪到墙边，敲了敲斑驳的石壁，
“马师弟？你在吗？小七醒了，有话要问你。”
“在呢，在呢！”
墙那边立刻传来马仁洪亮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突兀，
“可憋死我了！”
“二师兄从进来就打坐入定，任我怎么叫都不搭理...”
陈小七眯起眼睛。
在这种处境下还能保持这样的活力，
要么是问心无愧，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马长老，”
陈小七刻意放慢语速，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
“那天...您怎么会想到走那条密道？”
“嗨！我在丐帮四十多年，哪条密道不熟？”
墙那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香堂里最隐蔽又最近的逃离通道，可不就是神像下面？”
“不走那儿走哪？”
刘云与陈小七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
“这条密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历来只有长老和我的亲传...”
马仁的声音突然卡住了，随即变得尖锐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我徒弟？”
“那孩子可是我从小带大的！”
墙那边传来焦躁的踱步声，靴子重重踩在石板上。
陈小七注意到刘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一道裂痕——
那是他们被抓时，某个黑衣人留下的。
“那请你解释，”
刘云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一进密道就被埋伏了？”
“这...这...”
马仁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养了他十年啊...十年...”
听着隔壁传来的混乱低语，刘云摇了摇头，蹒跚着回到陈小七身边。
昏暗的光线下，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觉得...”
陈小七压低声音，手指在稻草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三长老知道多少？”
刘云没有立即回答。
地牢深处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远处隐约响起铁链拖动的声响，又很快归于寂静。
在这与世隔绝的囚牢里，连呼吸都成了需要警惕的事。
“有些事...”老人最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水滴声在幽暗的地牢中回荡，像是某种诡异的计时器。
陈小七盯着潮湿的墙壁，思绪纷乱。
大长老的话里有话——
“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这意味着什么？
“大长老，”
陈小七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藏的银针——
那是他昏迷前唯一没被搜走的暗器，“您是不是早就怀疑三长老了？”
刘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发黑的馒头，掰成两半，
递给陈小七一半。馒头上隐约可见几道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暗号。
“吃吧，补充些体力。”
刘云的声音轻若蚊蝇，
“这地牢的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下一次换岗还有半个时辰。”
陈小七接过馒头，指腹触碰到那些刻痕时，心头一震——
这是丐帮的暗语，意思是“内鬼已现，静待时机”。
他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硬得像石头般的馒头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一丝苦涩。
他们要尽可能保存体力，等待曙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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