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小七与胡惟庸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应天城内的药价如秋风扫落叶般迅速回落。
瘟疫肆虐的街巷间,百姓们纷纷跪地叩首,称颂胡相爷仁德无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而城外那些风尘仆仆赶来的药材商贾,却只能躲在酒肆角落借酒浇愁——
他们攥着空瘪的钱袋,想到家中待哺的老小,喉间便梗着块烧红的炭似的。
有人红着眼拍案,说要请东家老爷们出面讨个公道。
可这些声音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水花都没溅起就沉了底——
次日清晨,酒保战战兢兢地发现,昨夜嚷得最凶的几位客商,
连人带行李都像被鬼差勾了魂般无影无踪。
当这个消息在商帮间隐秘流传时,所有知情者都不约而同地佝偻了脊背,活似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七日后,城中的疫情终于像被掐灭的香头般不再蔓延。
陈小七这些天僵卧在榻,身子骨硬得几乎要与竹席长出连理枝。
直到某个晨露未晞的清晨,朱标亲自来唤他起身,身后跟着三位气色红润的长老——
大长老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竟比年轻伙计的脚步声还要利落三分。
刚踏入龙王庙大门,陈小七和三位长老便瞧见阿茂正站在院中央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帮众搬运药材、清扫院落。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临时长老历练,阿茂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
举手投足间竟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势。
大病初愈的陈小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悄无声息地绕到阿茂身后,突然压低声音道:
“指挥得挺像模像样嘛,阿茂长老?”
“哎哟!”阿茂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猛地转身,见是陈小七,顿时又惊又喜,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他肩上,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兄弟们天天念叨你们,
要不是这该死的瘟疫拦着,早冲去探望了!”
陈小七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故作认真道:
“我看你这长老当得风生水起,要不帮主之位也交给你算了?”
“别别别!”阿茂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满脸写着拒绝,
“当这临时长老已经够呛了,每天睁眼就是帮务,闭眼梦里还在算账册——
再干下去,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指着自己明显后移的发际线,语气悲壮。
正说着,一道灰影从墙角窜过。
陈小七余光一瞥,顿时眼睛发亮——是“福星”!
前世作为资深毛绒控的他,穿越后一直忙于丐帮事务,压抑许久的“撸宠瘾”此刻彻底爆发。
他无视阿茂幽怨的眼神,蹲下身轻唤:“嘬嘬嘬!福星,过来!”
狼崽警觉地回头,见一只大手朝自己伸来,本能地龇了龇牙。
但鼻尖耸动两下后,它突然尾巴一甩,主动凑上前蹭了蹭陈小七的手心——
是那个总偷偷喂它肉干的味道!
“好狗狗~”陈小七心满意足地把狼崽搂进怀里,手法娴熟地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任凭阿茂在后面小声纠正:“它是狼……”
直到福星被rua得受不了,扭着身子挣脱,陈小七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他瞥了眼不远处又开始斗嘴的三位长老(大长老拄着拐杖瞪眼,三长老叉腰反驳,二长老夹在中间左右劝和),
果断拍拍阿茂的肩:
“帮务交接就交给你和长老们了!我这闲人先去给兄弟们报平安。”
说罢,他吹了声口哨,福星立刻蹿到前面带路。
一人一狼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传来阿茂绝望的哀叹:
“我的清闲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而回答他的,只有三位长老愈发激烈的争执声。
“福星”领着陈小七穿过回廊,来到龙王庙前厅广场。
远远就看见小九蹲在角落,不知在忙活什么。
狼崽兴奋地竖起耳朵就要往前冲,却被陈小七一把搂住,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靴底擦着青石板愣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待走到一丈开外,终于看清——
九儿正拿着小木勺给花盆里的嫩苗浇水。
那些冒出的绿芽尖儿油亮亮的,分明是他当初千辛万苦带回的辣椒种子。
“小七哥怎么还不回来?”
少女的嘀咕声混着水声传来,
“阿茂哥说染了瘟疫不让我去瞧...明天说什么都得翻墙...”
她突然攥紧木勺,瓷盆里的水溅出几滴,“要是他敢拦我,我就、就放福星咬他裤脚!”
这话听得陈小七心头一热。
他何尝不知九儿的心思?
记忆里那些零碎片段中——
记忆里那个总拽着他衣角讨糖吃的小丫头,如今蹲在花盆前的模样已有了几分小大人的认真。
“等这傻丫头再大些吧...”他摇摇头甩开杂念,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道:“现在就能放福星了。”
“呀!”九儿惊得差点摔了水瓢,转头时辫梢扫过陈小七鼻尖,
“我是不是想你想出癔症了?”话没说完先红了耳根。
“噗——”陈小七终是没憋住笑。
这一笑可好,方才那点旖旎气氛顿时碎了个干净。
“小七哥!”
九儿腾地弹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可下一秒就变成扑食的豹猫——
她整个人撞进陈小七怀里,冲力带着两人重重栽倒。
“我的老腰!”陈小七惨叫一声,还不忘高举着福星。
狼崽在空中划出个弧线,稳稳四爪着地,歪头看着叠罗汉的两人。
九儿手忙脚乱要扶他,却被攥住手腕。
只见陈小七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
“这招‘九儿冲天炮’够劲儿!就当罚我这些天没回来看你。”
“谁要罚你...”
她声音越说越小,忽然指着辣椒苗急急道:
“你看!按你说的分了三组:一组晒足日光,一组每日只浇井水,还有一组...”
话没说完,阿鲁喘着粗气冲进院子。
“七哥!听说你回来了。外面有个浑身挂药囊的姑娘找你,说是...”
他突然卡壳,因为九儿的眼神活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姑娘?!”九儿声调陡然拔高,手里木勺“咔”地断成两截。
陈小七苦笑着掸掸衣摆:“是福不是祸啊...”
他伸手想揉九儿发顶,半道却转去拍了拍阿鲁肩膀:
“走,带路。九儿也一起——福星!别啃我鞋跟!”
狼崽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撕扯着靴筒,突然耳朵一竖,松开嘴里的牛皮革,冲着巷口低吼起来。
陈小七脚步一顿,顺着狼崽警惕的目光望去——
陈小七顺着它视线望去,只见暮色里隐约立着个戴银铃腰链的身影,药草香混着陌生的胭脂味,被晚风悄悄送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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