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缩山成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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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千元帅见连山带人仍在不断缩小,不禁忧心如焚,向悟空说道:“那如来秃驴既下毒手,岂能容我等自行还原?我等急需想个应对之法!”悟空叹道:“只是如来法力,非我所能抗得也!”悟空此语,又引来一片慌乱。

孙小空手指大雷音寺破口骂道:“如来缩山之咒,我也尽可反其咒而用,使我山还原。然而若是无声无息,默然回归,岂不便宜了这个秃驴!我等就索性任他摄回大雄宝殿,与他当面见个高低!”说罢,向着花果山大喝一声:“呔”立即停止了反咒之法,只见那花果山立即失去了东还之力,滴溜溜一个反向旋转,如同射箭一般直向如来佛祖高坐莲台的雷音古寺大雄宝殿疾飞而去。马千流万见了,不由更加惊慌,一左一右拉住小空,厉声问道:“当此之时,我等逃生尚且唯恐不及,如何又要返回虎口?”孙小空说道:“那秃驴赶尽杀绝,亡我之心终不会死,若不拼个鱼死网破,岂能容许我等生还?即便得以东归,他日日作法,夜夜念咒,我等防不胜防,何能安居乐业?”孙悟空也决然说道:“小空所言不谬,若要东归得成,必先一决雌雄!”说话之间,那花果山已经穿云破雾,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直向雷音古寺的大雄宝殿疾飞。

话说如来佛祖,正高坐于九品莲台之上念咒作法,众佛徒陪侍一旁,注目而视。经过两相较量,那些佛徒们都已看出孙小空非同小可,这番生死决斗,胜负尚难定论。因此,上千佛徒一边盯着闭目合掌念咒作法的如来佛祖,一边盯着先已被如来摄回飞向雷音古寺,后又忽然挣脱咒法而急速离开渐渐远去的花果山。心中暗暗揣测:怕是这花果山从此一去不返了!

而那如来佛祖虽是闭目合掌暗诵真言,却也在心中暗自盘算:此番虽与孙小空俱是软招相见,却足可看出此猴娃法力不凡。因此如来下定决心:只能远距离斗法,而不可当面较量,以免在众徒面前失败丢丑。究其真心,众猴驾山东归,正中如来下怀,相隔万里之外,咒法灵与不灵,谁能看得明白!若是花果山真正百咒不回,我就宣称已将他化为豆芥之微,淹入东洋大海了!好歹不能在众徒面前认败服输!

哪知正在胡思乱想,却忽听佛徒们一片声地高喊:“好!好!那花果山又被佛祖拘回来了!”

如来急忙双眼一睁,失口惊问:“怎么?拘回来了?”众佛徒又惊又喜,纷纷应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花果山真的是拘回来了!”

如来注目一看,果不其然!那本已远离而去的花果山,真个是正以风驰电掣之势,向着雷音古寺千佛拱卫的大雄宝殿疾飞而来,而且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众弟子又是一片称颂:“阿弥陀佛!真乃是佛法无边!”“此番妖猴归来,定要以叛逆惩之,否则佛法何存!”本己心灰意冷的众多佛徒一刹之间又变得激愤升腾、同仇敌忾。

如来佛祖一则喜出望外,一则却又好生不解:回摄初时本已咒念三遍,法行五遭,正当法力充盈之时,花果山却越飞越远;我己计穷力竭,摄山无望,只好另作缩山之法,却为何花果山又突然飞回?正当他百思不解之际,忽听佛徒们又发出一阵惊喊。如来定睛一看,原来花果山已飞至面前,虽已略有缩小,却仍是凛凛威风。只见那孙小空立于点将台上,手指如来破口骂道:“好你个如来秃驴!我山将帅不堪欺辱,自回东土,从此两来无事,你为何暗用毒咒,缩小我山?”众猴兵也纷纷骂道:“如来秃驴,欺人太甚,今日定要向你讨个公道!”说罢,猴兵将帅各执兵刃,剑拔弩张,直指如来。众佛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众妖猴竟是回来拼命的!不由得一片惊呼,一阵慌乱。有的忙取法宝,准备迎战;有的却连滚带爬,急欲躲藏。

如来佛祖大喝一声:“勿要慌乱,看我作法!”只见那如来佛祖一改慈悲之相,双眉倒竖,咬牙切齿,念罢缩敌之咒,以手向花果山一指,恶狠狠大喝一声:“着!”随着这一声怒喝,就见那花果山急剧缩小。由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转眼之间就缩成一座楼房大小;一眨眼,又缩成一盘石磨大小;再一眨眼,又缩成脸盆大小;再一眨眼,又缩成钵盂大小。而那正在花果山上向如来佛祖怒骂痛斥的孙悟空、孙小空、二帅二将以及众多猴兵,都已缩得小如蚕豆,眉目难分了。众佛徒见了,一个个再次转惊为喜,乱纷纷向着如来佛祖称颂不迭:“佛家玄机,法力无边,上下三界,概莫能敌也!”

接引尊者上前请道:“敢问佛祖,对这全山妖猴如何惩治?”观音与文殊普贤自恃是如来高徒,急忙上前跪拜,向如来劝道:“今日之变,追根潮源,过在力士,不在众猴,还望佛祖慈悲为本,宽仁处之!”如来佛祖微微一笑:“就把这花果山装入钵盂,置于我香案左侧,作一盆景吧!”那接引尊者立即捧起缩小了的花果山,放入钵盂之内,置于如来座前的香案之上。如来用手一指,再次笑道:“一座高山,化为盆景。可见大千世界,难逃我佛门玄机。汝等欲悟慈悲要义,俱在此中矣!”

如来一言方罢,那四大佛尊、四大菩萨、五百罗汉、三千揭谛以及八大金刚、八大力士立即分班列队,依次来至案前,细细审视那装于钵盂之内、置于香案之上的花果山。只见那原本高耸入云、雄奇瑰丽的花果山,己缩为一拳之大,满山树木己缩为一毛之微,孙悟空、孙小空、二帅二将以及众多猴兵俱皆缩如一豆之小,犹在山林间跳跃呐喊,然其声已微若蚊鸣矣。众佛徒有的赞颂佛法之奥,有的叹息众猴之厄,有的畏惧如来之威。接引尊者双手加额弹冠相庆道:“此法一施,孙小空就是有天大本事,也难以兴风作浪了!”

话说那花果山上猴兵将帅,本欲与如来一拼,未料只一瞬之间,就陷身佛法,置之钵盂。向外一望,只见那九品莲台之上,端然而坐的如来佛祖已显得高耸入云,前来观看的千百佛徒,也都高不可视。从钵盂所盛小小花果山前走过的众多佛徒,有的幸灾乐祸,喜笑开颜;有的悲天悯人,长吁短叹;有的面容冷漠,置若罔闻;也有的目不忍睹,挥泪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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