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微如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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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王母霸山以来,久已信服小空的奔十八百二位将军,一见身陷绝境,也不由旧病复发,埋怨小空,说是不该返回雷音寺内自投罗网;马千流万则恳求大圣,快施神通逃脱虎口;小通小灵与黑雕则宽慰小空,切勿自乱方寸,只要一息尚存,就会想出办法。孙悟空则登上已经缩成鸟卵大小的点将台,俯视全山,见缩小至此,确已无计可施,只好叫过二帅二将及小空等一班小将,悄声说道:“尔等切勿惊慌,待我老孙化阵清风从这里悄然离去,到那灵台方寸山三星斜月洞,拜求我师菩提老祖,让他传我秘法,再来此解救尔等!”

说罢,孙悟空摇身就要变化,孙小空却上前一把拉住大圣,微微一笑说道:“杀鸡何用牛刀!我实乃是欲见识如来秃驴究竟多大本事,方才有意让他一显神通!如今看来,只不过这一点雕虫小技,何须劳动祖师?”

孙悟空闻言一喜,急忙问道:“莫非小空有术可救?”小空笑道:“只要大圣恢复原形,引得如来再度施咒,则我一施反咒之法,全山众猴俱可复原也!”

孙悟空叫一声好,立即将身一摇,便在那钵盂之中将身大了起来,只在眨眼之间,孙悟空就已身高五尺,从钵盂之中挺身跳出。只见他脚踏香案,手指如来,大叫一声:“如来秃驴,老孙来也!”

那案前众佛一见孙悟空跳出钵盂,将身变大,不由得惊慌失措,齐声唤道:“大事不好!请佛祖快念缩敌之咒!”

如来佛祖自以为此咒无敌,哪料到孙悟空又身复原状,急忙强压惊慌,再念咒语,想要一口气将那众猴缩成粒米之微。

岂不知孙小空正要借咒发咒,一见如来双手合掌,口中默念,他立即挺身立于缩成鸟卵大小的点将台上,借着如来之咒,念起了反咒之法。待到念咒三遍,心咒合一,将手向那正在念咒作法的如来一指,叫一声:“呔!”

只这一声喝罢,就见那钵盂之中的花果山以及山上众猴如同气吹一般地大了起来。眨眼之间,那花果山已由其小如拳变得其大入盆,只听“砰”的一声,已将那黄金钵盂涨破,山上的众猴众妖也俱皆迎风猛涨,眨眼之间,已由其小如豆变得其大如指。

众佛徒不由一片惊呼:“大了!大了!花果山又变大了!”接引尊者也忙向佛祖如来连连高呼:“请佛祖快念缩山之咒,快行缩敌之法!”

那如来佛祖一见突然大变,不由心惊胆战,当然不敢怠慢,急忙摇唇鼓舌,加紧念咒作法。可是说来也怪,他越是念的紧急,那花果山以及山上群猴群妖就长得越快,仅在眨眼之间,那花果山就已经由其大如盆,变得其大如楼;山上的群猴也由其大如指,变得其大如拳;只听砰的一声,将放置花果山的佛前香案压得垮塌在地,香烛纸码满地乱滚,香炉烛台灰飞火灭,如来佛祖的莲台法座之前一片混乱,众佛徒不免又发出一片惊呼。

那如来佛祖事至此时已是别无选择,只能一声不停地反复念那缩山之咒,作那缩敌之法,岂不知他念咒越快,作法越狠,孙小空的反咒之法就越见奇效。又是一个眨眼之间,那花果山已经恢复至原形原貌,只见其山高耸入云,山上松柏迎风,桃梨吐蕊;山下水帘高悬,瀑布奔泻;而站在点将台前的孙悟空、孙小空以及二帅二将、小通小灵与黑雕等,也早已恢复原貌。但见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英姿勃发,摇旗呐喊,齐声叫骂道:“如来秃驴,快快缩小!如来秃驴,快快缩小!”

听得众猴呼喊,各大佛徒猛醒,这才收回目光去看佛祖,只这一看,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随着如来诵咒之声,如来自己连同身下九品莲台都在急剧缩小。原本高耸入云、上接九霄的如来佛祖,在众佛徒惊呼之际,就已缩到高约五尺,粗只一围。正在闭目合掌、专心念咒的如来佛祖,初听众佛惊呼,还以为是惊于花果山变大,便加倍念咒作法,岂不知这重重之咒与汹汹之法,都已被孙小空反咒之法所用,念的越狠,他自己则缩得越快,仅一瞬之间,佛祖如来与他坐下的九品莲台就已大如鸟蛋了!

如来佛祖在佛徒们再次惊呼之中睁开双目,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之小,而花果山及山中众猴却变得如此之大!他根本不知祸之所来,仍在狠念缩敌之咒。倒是观音菩萨看出了此中奥妙,惊慌地提醒道:“佛祖在上,切不可再念缩小之咒了!你的千般诅咒,都反害自身,咒得你自己越缩越小了!”

如来佛祖这才如梦方醒,急忙闭口停咒,却哪里来得及?就在他停咒之际,孙小空站在花果山点将台上再次用手向他一指,将那缩山之咒的语尾余力尽皆向那如来反咒回去,拼力高叫一声:“小!小!!小!!!”只见随着孙小空的喝叫之声,那如来佛祖连同那坐下的九品莲台,已经变得小如蚕豆,若不细心注目,已经看不见了!

一见如来佛祖已被孙小空指手之间就缩得小不可见,以文殊普贤观音与唐僧为首的几大佛徒立即慌了手脚,他们一边高呼佛祖,一边躬身寻找。然而那如来佛祖缩得实在是小而又小,加之众佛徒于惊慌之中,你拥我挤,你推我搡,虽是弯腰低头,却是遍寻不见。文殊普贤弯得腰疼,寻得眼花,挺身长叹,高扬双手,连声惊叫:“佛祖没了!佛祖没了!”众佛徒立即发出一片哭声。

接引尊者历来对佛祖忠诚无比,此时不由得站起身来,向着孙小空愤然骂道:“好你个大逆不道的孙小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是用了什么妖法,将佛祖咒得无影无踪?”另外几个佛徒也连番跺脚怒骂道:“欺师灭祖,定遭天谴,必将教你万劫不复!”昆卢屍佛等几个佛徒也因寻觅不见,而如丧考妣,向孙小空跳脚狂呼:“还我佛祖来!还我佛祖来!”

还是孙悟空火眼金睛厉害,虽是离得百丈有余,却是一眼就看见如来已在接引尊者的脚下爬出,正在众佛徒脚尖前后左躲右闪,生怕被一脚踏扁。悟空于是哈哈大笑:“接引尊者快些后退,如来秃驴此刻正在你的脚尖之下,若是只顾仰头叫骂,一错脚跟,将你佛祖踩扁,可就真要万劫不复了!”

接引尊者一闻此言,吓得连忙后退一步,弯腰细看,果见那如来佛祖如同一粒蚕豆大小,在脚下连滚带爬。看见接引尊者已经注目于他,又忙摆佛祖威严,坐上九品莲台,睁着米粒大小的眼睛向天仰望,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还在念些什么咒语。接引尊者俯身弯腰,去看如来。原来那如来是为挽回脸面,正自念咒作法,想要变大复原,没想到急切之间,被孙小空吹一口法气,就地一滚,滑到了接引尊者脚下。接引感到脚下有物,忙一移动,又把如来踢得几个翻滚,滚到了昆卢屍佛脚下;昆卢屍佛惊慌后退,又把如来碰得几个翻滚,又滚到了唐僧脚下;唐僧一片虔诚,伸手将如来捧起,孙小空吹口法气,再次把如来从唐僧手中吹落地上,落于众佛脚下,随风又滚了几滚。众佛皆怕踩上如来,纷纷躲避,这个佛徒一躲,就挤倒一片佛徒;那个佛徒一躲,又挤倒另一片佛徒。把这上千佛徒吓得坐不敢坐,站不敢站,走不敢走,挪不敢挪。孙小空高喊一声:“众佛小心!如来正在唐僧脚前!”众佛徒低头一看,果然如来仍在那僧鞋之下滚动不停,急忙围上前去,乱纷纷跪下向如来叩首道:“弟子无能,不能斩除妖猴,为佛祖雪耻,真乃我佛门不幸也!”言罢嚎啕大哭。

孙小空见佛徒们如此凄惶,不禁哈哈大笑道:“尔等且休如此悲伤,我又要对那如来用咒了,若不及早闪开,莫怪我也将尔等一咒缩小!”一言方罢,吓得那众多佛徒“轰”的一声四散而逃,只剩下那如来佛祖如同蚕豆一般,孤零零地挣扎在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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